塔格里+番外(19)
“王妃不必如此。”谢流庭哑声:“都是孤应做的。”
“没有什么是王爷应做的,况且……”桑岚顿了顿:“也多谢王爷先前借我青骓。”
谢流庭没说话,只缓慢地自喉间溢出一声叹息。
这小王妃,还真是半点不肯欠他。
而桑岚在传递完内力之后就果断地缩回了手,目光平静地落在眼前的舞女身上。
今晚的事算是一个正式的表态。
既然之前已经同对方说明了他知晓这些不过是在做戏,而对方也没有立即反驳,那么他便将这种举动等同于一种默认,那么自然便需要彻底表明态度——
他可以接受他人的好意,但是这种好意一定是要有条件的。否则人情一旦欠下,只会产生更多纠缠。
桑岚不愿永远拘于大晟这片土地,他可以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可以强迫自己去扮演另一个人合格的“妻子”,但却不能忘记自己来时的目的,不能忘记自己最终的归路。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羁绊,亦是枷锁,这道枷锁,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阻碍。
不过——
桑岚收紧掌心,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存在于肌肤之上。
这位彧王的身体……确实相当地差劲。
“多谢王妃。”
耳畔传来一道温凉的低语,桑岚回神,轻声应道:“王爷言重了。”
“不过……”
“彧王妃。”
高堂之上,炆帝沉稳浑厚的声音响起,霎时间,正在举杯邀宴的大臣纷纷停下欢声交谈,舞女也有序退离殿中。
“陛下。”桑岚起身,姿态严整地施了一礼。
他感觉到炆帝的目光在他身上不经意地划过,片刻后才带着笑意沉声开口:“此次春蒐彧王妃斩杀凶兽救下慎王,又制服惊马之事朕已知晓。当说不愧为漠北儿女,王妃巾帼不让须眉,着实令朕佩服。”
桑岚垂眸,“陛下谬赞,桑岚不敢当。”
炆帝着眼看向一旁垂眸不语的慎王,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知王妃想要什么赏赐,可直接向朕提出。”
桑岚仍旧低垂着头:“谢陛下隆恩,桑岚并无想要的赏赐。”
“当真?”炆帝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看桑岚的态度不似作伪,便也不再强求:“既然如此,朕便替彧王妃保留一个请求,王妃可随时来向朕提出。”
这个赏赐可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贵重得多,炆帝话音刚落,场内便有不少人自暗中将目光落在桑岚的身上。
而桑岚只是恭恭敬敬地谢了恩,又在允许下坐回了原位。言行举止间不卑不亢,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失礼与冒犯。
倒是颇叫人眼前一亮。
*
结束宴席之后,王公大臣们陆续回到各自的居所。
桑岚跟着谢流庭一同走出大殿,抬头仰见不远处的夜空,竟被宫殿周围的宫灯辉映得亮如白昼,凭空生出些月落星沉之感。
“彧王妃殿下!”
侍从的声音急促又恭敬地从身后传来,桑岚停住脚步转过身,一眼看见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慎王。
“慎王殿下?”桑岚皱眉,忽地生出几分不耐,“有事?”
被称得上算是不太礼貌地对待,谢炀却并没有生气,他上前快走几步,垂眸注视着眼前的桑岚:“今日之事……多谢彧王妃。”
谢炀垂在身侧的手掌收紧,“孤今日的模样,让王妃见笑了。”
没想到这位慎王反倒在这种时候颇有贵族的包袱。
桑岚歪了歪头,眸眼清亮直勾勾看着人的模样看上去竟显得有些单纯。
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地有些气人——
“慎王殿下至少没被吓得尿裤子,而是能直面迎敌,尚且有些可取之处。”
话是这么说,只是也不能改变对方第二次见面就对他失礼的事实。
但是谢炀被他这么说之后,竟然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愠怒的神色,而是目光平和地落在他身上,好半晌才开口:“从今往后彧王妃若有需要,可到慎王府上寻孤,孤定会——”
“不必。”一道温润清雅的嗓音打断了他。
谢流庭乘着轮椅,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笑面,但话语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逐客之意:“王妃若有事自会由孤来解决。慎王无事便请回吧。”
竟是客套的兄长也不称了。
谢炀素来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性子,他能对桑岚温声细语,但不代表能对谢流庭也是如此,他刚眉头一皱想说些什么,视线就被一道高挑的身影所遮挡。
“王爷说得没错。”桑岚礼貌地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慎王殿下,请回吧。”
谢炀张了张口,但顾及着一旁的谢流庭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他两眼,便带着身后的侍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