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格里+番外(130)
其中既有谢流庭本人派人前去搜集的,亦不乏得了消息的人借着各种理由进献的,桑岚知道后本是想与原封不动地退回的,谢流庭却淡笑着让他全都收下了。
桑岚叹了口气,并未将那画展开,反而将那木盒阖上,往前推了推,对灼华说道:“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日又不是我的诞辰,这好端端的作为长辈,不好随意收小辈的礼物,你等下便帮我将之退回给他罢。”
灼华闻言顿时有些犹豫,“但是殿下,庄王殿下方才说里面这画自己亲手画的,并非是想讨好殿下,仅想请殿下赏鉴,若是殿下觉得好看便留下,若是不好烧了便可。”
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要退回也是不能了。
桑岚心底难得生出些无奈,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谢瑄如今已经不是三年前他见到的那个狼狈却又锋芒毕露的孩子了。
他与谢瑄初见时,对方不过十二,历经三年,倒是比以往成熟许多。依稀有听闻对方这些年间已经逐渐能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能文善武且谋略不俗,虽然年级轻轻,为人处世却并不显山露水,想来未来应当也是位颇有手段的君主。
说到底是谢流庭选择并培养的继承人,身上多少有几分那个男人的影子。
想起那双狼一般锋锐明亮的眼眸,再联系到对方的身世,桑岚猜测那应当也是个颇有野心的孩子。
“好罢。”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桑岚还是将那卷轴从木盒中取出展开看了,发现其中画了几株纤长摇曳的兰草,栩栩如生,像是有风一吹,茎叶便能透出画卷。桑岚对画了解不多,不过也能猜到这画应当是画得相当好的。
他端看了一会儿,便收起来叫灼华拿去放置在一旁的书架上。
“你先收着罢,晚些我再给他备些回礼。”
再如何也是小辈,不能凭白这么收人东西却不予回礼。
“是。”
然而没等到他准备回礼,这事儿就被回来后得知这件事的某个人打断了。
桑岚刚打开没看完的那卷书看过几页,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不多时,身侧便传来布料摩挲的轻响,淡淡的澧水香渐渐随着空气的流动萦绕在鼻尖。
桑岚翻书的手没停,眼也未抬,只搭了一声:“回来了。”
于是身侧便响起熟悉的温和回应,“嗯。”随后又紧跟了一句:“方才谢瑄来过了?”
“嗯。”
“送了画来。”
“对啊。”
“听闻那纸上画了兰草?”
桑岚一顿,抬起头来,满脸不解,“你都知道了,还问些什么?”
“兰草。”谢流庭敛了敛眸,指尖搭着另一侧的袖口,语气意味不明:“是么。”
看来这书是看不下去了。
桑岚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彻底将手中的书阖上后扭过头看向谢流庭沉静的侧颜,顺着他的话,状似无意道:“是啊,兰草,我看那花叶皆生动无比,想来那孩子是花了不少功夫罢。”
“看来塔塔应是相当喜欢。”
谢流庭素来温润的嗓音此时略微沉下几分,桑岚见此不由失笑,却也没接他的话,转而调侃:“陛下不过出去议事半个多时辰,怎么凭白沾了一身酸味回来。”
谢流庭抬手捻起案间的茶壶,斟了一盏仔细试了温后才移至桑岚面前,语气平缓:“方才路过御膳房,怕是不小心在那染上了。”
——且不说御书房和御膳房离寝宫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单说哪家的醋能隔着门墙往人衣服上钻?
“噗哈。”桑岚没忍住,展眉笑了起来,桃花眼里的光随着他的笑声一晃一晃,仿佛被风吹动后泛起涟漪的湖泊。
“塔塔笑什么?”
“难得见陛下吃醋,又表现得这般一本正经,看起来实在是意思。”
他倒不觉得谢流庭是真的因为谢瑄区区一幅画而产生危机感而吃醋,毕竟彼此的情意对方都心知肚明,想来是在别的事情上掂酸了。
等他笑够了,采用手肘轻轻装了装神情自若端坐着的人,“陛下吃的哪门子醋?可否说来与我听听?”
他笑得狡黠,碧色的瞳孔朦胧地展开一层浅淡的光晕,叫谢流庭本就并不真切的沉闷彻底消融,幽深的眸底逐渐沁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与塔塔相识三年有余,塔塔似乎从未夸赞过我的书画如何好。”谢流庭这般说着,又不动声色地偏过头,直长的眼睫微微敛下,侧影看上去带着些不明显的失落,“倒是先叫他人捷足先登。”
三言两语间,便将他显得好不委屈。
心知对方不是这种在意是否得到夸奖的人,桑岚明白谢流庭醉翁之意并不在酒,本着看看对方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的心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顺着男人的意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