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格里+番外(116)

作者:噫吁嚱鸭

桑岚搭在膝上的手握紧后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最后抿了抿唇,道:“……多谢阿姊。”

桑兰笑着,却轻轻摇了摇头。

与三年前前往大晟见到桑岚时所产生的感受相比,这一次,某种失落感越发地明显,桑兰发自心底地意识到——她自幼便视若珍宝的人,似乎是真的要被人彻底地夺走了。

第一次前往大晟时,是处于完全被迫的情境下,时移境迁,桑岚再一次踏上这片国土时,却抱着与初次截然不同的心情。

随着献礼的车马一路缓缓驶入皇城,桑岚透过车帘看向道路两旁繁华的街景,这才真正地明白了曾经炆帝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托举着一个国家走上更高的顶峰。

谢流庭在即位后的短短三年内,便真正地做到了这件事。

世人皆言盛极必衰,这个原本已见颓势的王朝却硬生生地在他手中被辟开了一条愈发宽广与光明的道路。

真正地,使辉煌之上更添辉煌。

不仅是最繁荣的京城,在他一路经过的那些地域,哪怕是最偏远又容易叫人忽视的土地上,皆康衢烟月,沉烽静柝,随处可见一派清明祥和的景象。

桑岚收回目光,抬手放下车帘,随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上戴着的假面。

分明是他自己提出要亲自来的,但是到了真正出发时,却莫名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见到的那个人,是以纠结了许久还是做上了伪装。

“罢了。”桑岚幽幽叹了口气。

权当是旧友重逢了,他这般安慰自己。

自新帝登基之后,宫中所设的庆贺宴会便一切从简,哪怕是帝王的诞辰,也仅是在清扫之后稍加装饰,因此桑岚并未见到如炆帝寿辰那般张灯结彩的境况。

在宫外等待宫人一一核验过身份之后,桑岚一行人终于被放行至宫中,而他方在规定的位置上坐下,便听闻殿外传来宦者的呼声,旋即,一道颀长高俊的身影便缓步踏入殿中。

桑岚随着周围的人群一同下跪行礼,直到被允许起身才直起身来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坐下。

不知为何,此次宴会漠北的席位被安排得极其靠前,几乎是在所有使臣的最前端,因此,桑岚只需微一抬眸,便能看见那个时隔三年不曾见过的人——

高座之上的帝王一袭玄色金绣朝服,半倚着王座,目光平和地往向座下的众人,那张冷淡的仰月唇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一眼望去周身威势比三年前更加深重,姿态更是道不出的雍容,因此分明是一副极其温和亲善的模样,却偏偏叫人不敢直视分毫。

桑岚担心惹人注意,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然而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同时,一道莫名的压迫感蓦地袭来,却只存在了极短暂的一瞬便消失无踪。

这种感觉来得过于突然,若不是在场之人过多,桑岚几乎都要怀疑是谢流庭已经认出他来。

所幸男人并未向他们这处投来过目光,只是神色温和地命人宣布了开宴。

在舞乐与致餐过后,便到了各国使臣献礼的环节。

桑岚原不想上前,但徒留他一人实在太过惹人注目,于是只能一边祈祷着自己的伪装毫无破绽,一边站至殿中,然而就当他正欲随人跪下时——

“不必跪了。”

沉郁温和的嗓音中透着点难言的冷清,桑岚闻言扶直了身体,面色如常低垂着眼站在一旁。

他没有抬头,因此也不知道谢流庭此时究竟是何种表情,只能感受到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周身。

虽说只是普通的打量,桑岚却难免过分谨慎,以至于在等待使臣献贺词的过程中始终犹如一根木桩般站立在一旁缄口不言,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小点。

“漠北,送来如此隆重的诞辰礼,实在深得朕心。”

谢流庭难得对使臣的贺礼作出如此高的评价,却又只在说完话轻轻勾了勾唇,随即微一抬手:“退下罢。”

而对于帝王话中的“隆重”,不仅其他国家的使臣听闻后感到忿忿不平,就连漠北使臣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沉着地谢了恩。

桑岚对此亦没有深想,他自觉任务完成,一面松了口气,一面盘算着宴会后该如何找到灼清,了解一番谢流庭身中蛊毒的情况。

他就这般心不在焉地过完了全程,自然也难以察觉一道曾隐晦地投注于他身上的目光。

筵席散去,众人自宫中走出时,夜已深了。

抬眸远望,只可见浓沉的夜色中,月光昏晕,星子稀疏。

就在桑岚以解手为借口支开其他使臣让他们先回到住所后,还没等进行下一步行动,便被一名近侍在帝王身侧的宫人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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