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140)
她皱了下眉,刚睁开眼,瞌睡虫却被一股脑吓跑了。
房门被踹开没,而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背着一个人,神情焦虑。
杜沁然连忙起身:“怎么回事?”
那人把背上的谢景澄轻轻放在床铺上,大夫立刻上前把脉施针。
那位背着谢景澄回来的少年向杜沁然长鞠一礼:“属下阿砚,见过夫人。”
是谢景澄身边笔墨纸砚四大侍从之一。
杜沁然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讲究这些虚礼,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地冒着冷汗的谢景澄道:“谢景澄他怎么了?”
阿砚分明是娃娃脸长相,如今面无表情时却也有些赫人。
他只是道:“属下正陪二爷在竹林对弈,但二爷却忽犯心疾...... ”
“二爷往日虽也身子骨不好,但从未如此憔悴过。”阿砚又深又沉地盯着杜沁然,“也许这个问题该属下请教夫人您。敢问二爷他怎么了?”
杜沁然顿觉荒谬,本身就担惊受怕,又被人冤枉后心头窝着火。
她指着自己说:“你是说我在害他咯?”
阿砚沉默,半晌后低下头:“属下不敢。”
虽然嘴上说着不敢,但他从态度到肢体语言,都明明白白地指责着杜沁然。
杜沁然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这都什么人呐!
她先前因误会阿砚冤枉她而气恼,不曾想她还真是那个无心导致谢景澄病情加重的人。
大夫施完针后,摸着胡须道:“谢二爷近日来疲劳过度,连夜做梦,外加昨晚应当是彻夜未眠,这才使心疾如此快就复发了。”
“谢二爷身子本就虚弱,心疾若再发作一次,恐怕......”大夫叹了口气,没说话。
做梦是她系统让他做的,而昨晚他也是因为她才彻夜难眠...... 导致谢景澄这一次心疾复发的人,真的是她。
杜沁然想到自己昨晚那些干扰谢景澄睡眠的举动,看着榻上紧闭着眼的谢景澄,感觉手脚冰凉。
一股克制不住的恐惧淹没了杜沁然,她听到自己嗓音带着几分颤抖地追问:“恐怕什么?”
医者仁心,虽见惯了生老病死却仍会心软,大夫不忍地避开她的视线,低声叹道:“恐怕命不久矣啊。”
命不久矣。
杜沁然就好像被人狠狠一闷棍击中了脑袋,觉得眼前都有些眩晕,甚至开始耳鸣。
她觉得上天给她开了个好大的玩笑。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在古代是依靠谢景澄对她的厌恶值活着的,可杜沁然任由自己喜欢上了谢景澄。
因为对杜沁然而言,分离一直是个很容易接受的事情。
就譬如她知道自从父亲娶了阿姨后,他对她的关注会随着时间呈递减式,直至最后消散无几。
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且她想的向来是该如何延缓父亲对她关爱消逝的过程。
和谢景澄之间也是同理。
自始至终,杜沁然都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个外来者,她不属于这里,她终会在不久的未来回到现代。
她想的从来不是如何留在古代,而是如何尽可能地拖延,和谢景澄多相处一段时间。
这场穿越就像是她为自己编织的黄粱一梦,只是她低估了感情,她想要梦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而在梦中遇到一个让她余生都会为之惊艳、为之缅怀的人,似乎也无伤大雅。
不问未来,只图当下。
杜沁然贪心地想要和他待得更久一点,久到分开后,她能够每天拿出一点点珍藏的回忆来品味,并坦然接受接下来几十年都不再会有他的事实。
她以为只要她想,这场看不到尽头的分离就能无限后移。
可现在,命运却告诉她:你没有时间了。
杜沁然忘了自己和屋内的人说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她是个落荒而逃的狼狈逃兵,不敢再在那个屋子里再多待上片刻。
谢景澄的心疾就像是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下一次爆发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谢景澄下一次还能不能熬过心疾。
也许还有好几个月,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就在明天。
排山倒海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叫嚣着拍打在杜沁然身上,她被压得寸寸弯了脊椎,再也站不住,顺着墙蹲下身,咬着食指指节无声地流着泪。
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好害怕。
怎么办啊,谢景澄?
她才刚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是那么深,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她喜欢他。
为什么被命运当成小丑一样戏耍的人偏偏是她啊!!!
杜沁然她觉得她好像都快喘不过气了,无形的、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捅进她的心脏,拔出,再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