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山诡泣+番外(6)
朱颜开立马停下了摇摇晃晃的身子,“噌”的一声站起来,冲萧衍喊道:“小子!你说谁是乞丐!”
“脏兮兮的,不是乞丐,难道是小贼?”萧衍冷冷回道。
“嘿!你再多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打得你连你娘都认不出你!”小姑娘说着撸起袖子,娇小的身躯和水灵的面容,让这一幕显得实在是滑稽又不搭。
晏扬尘这时已经明白,方才不过只是一个误会,一会儿功夫没插话,这二人都要掐在一起了,日后还如何做街坊邻居?急忙挡在萧衍面前,拦住朱颜开:“朱掌柜,误会,误会。”
“什么误会!你也听到了,是他先骂我的!你可得给我作证!不许偏私!”朱颜开气呼呼的。
“这位是萧衍萧公子,是在下昨日……昨日请来的伙计,今后还请朱掌柜多多关照。”晏扬尘好脾气地劝,又转身指着悬壶鉴玉堂的幡旗,与萧衍道:“萧公子,这位是悬壶鉴玉堂的大当家,朱颜开朱掌柜。方才那声小晏,恐怕是喊在下的。”
萧衍蹙眉道:“小晏?”再上下打量朱颜开,觉得她最多不过十五六,个子只到自己的胸口,在场中晏扬尘是要比他矮一些的,但朱颜开也只是到晏扬尘的肩膀,虽看得出食量惊人,却十分瘦小。
于是扯着最嘴角:“没大没小。”
朱颜开回敬他一脸鄙夷,惦着脚尖去勾晏扬尘的脖颈:“哼,本姑娘就这样,我和小晏熟,你想我叫你,我都嫌你不够格!低点儿!”
晏扬尘有点不适应,但还是应声努力压低身体,让朱颜开勾住。
萧衍抱臂冷笑一声,与他们擦身而过。
见人走了,朱颜开便放开晏扬尘:“这人你上哪里捡的?这么个狗脾气?”
晏扬尘笑得含蓄:“缘。”
昨夜萧衍的到来,打消了他等待中的惴惴不安,带来了一柄剑。
他没能认出萧衍,却认出了它。
当时萧衍的气息微乱,像他们这种习武之人,本来都可瞒过去,可晏扬尘熟知人体穴位和对应症状,萧衍捡起烛台的动作中,喘息略有不适,应是受了些不打紧的小伤,但在腰上,或是臂膀上,所以虽能保持动作,却仍被呼吸出卖。
他对萧衍一无所知,也不好多问,可萧衍给他熟悉的感觉,便是那无处可去的淡然。
朱颜开也不多问,他要代萧衍道歉,也直说不用不用,没多大事。小小年纪一身摸爬滚打来的江湖气息,让他心生好感,二人告别,萧衍在转角处等他。
“朱掌柜性子直,许多话不必放在心上。”萧衍还是老样子,晏扬尘不确定是否在生气,气他方才明显向着朱颜开。
毕竟对方是个姑娘,又比他们小。
萧衍不答,反问:“在下敢问公子,那小猪姑娘芳龄几何?”
晏扬尘笑他有意学自己,便知他还不至于这般小气,也不恼:“妄论姑娘年纪,恐怕不妥。”
“……不稀罕。”
二人行了一段路。
“方才萧公子说的极是,虽说萧公子才能卓越,可终究不是三头六臂。”
萧衍从鼻子里勉强应了一声。
北街是乌塘镇最小最窄的街道,而乌塘镇不止东南西北四街,零零碎碎算下来,叫得出名字的都有十数条,叫不出名字的更是多。
他们拐出北街走上一条大路,午时,乌塘镇许多小贩都已暂时休息。
或许是错觉,晏扬尘总觉得身边走着萧衍,犹如凶神恶煞在侧,让行人退避三舍。
对方倒没什么反应,一路行行走走,午饭找了距离最近、瞧着还算体面的如意酒馆吃。
前脚才迈入门槛,就见有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头戴纶巾,手执一只茶杯,站在大堂中间,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什么。
“那越家能干吗?自然不能啊!任谁能咽得下这口气?诸位也晓得,何况是越老爷那人?可对方是薛家,咽不下也得咽啊……”
众茶客纷纷道是,议论不绝。
“越家这俩姑娘啊,哎哟那长得可是倾国绝色,可惜,命都不好……”
萧晏二人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刚落座,便听酒馆内众食客又一齐应和,三言两语不过都说,越家如何如何不能就这般过去,以越老爷那脾气怕是要亲自砍人,越女摊上这事真是不幸,更多的是议论越女的容颜绝色云云。
晏扬尘初来乍到,不习惯中原饭馆不设内帘,所有人都要挤在一个大房间中,有些拘束。
北山虽也在中原境内,可在山上,他有整整十二年不曾与旁人同桌吃过饭了,这是他们家的规矩,即便是泼皮猴子叶笑云,也不得不遵守,用饭时自己去吃。
萧衍则是惯常的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