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老人，终于不再沉默。

最终是节目组报了警。

光是刚才他们在镜头下的言行，就足以让那四个儿女以教唆、虐待、不赡养等各种法律及道德的罪名，被警方带走。

“该还的，我们老两口已经还够了，不再欠你们什么了。”老头皮包骨头青筋显露的手颤抖着，苍暮的老人看着被带走的四个儿女，眼中含泪。

因为年轻时候家里穷，他们两口总觉得亏欠了孩子，各种宠爱，说什么就是什么。

最常说的一句就是‘是爸爸妈妈没能给你们好的生活，欠了你们的，我们会好好弥补。’

后来日子富裕些了，但孩子们也被惯坏了。

那句是你们老两口子没用，没能给我们一个好的家庭，是你俩欠我的，也成四个儿女的口头禅。

老伴儿被逼着碰瓷，也是因为舍不得揭发儿女，照听照做。

那是他们的亲骨肉啊，当然要疼着爱着。

这么些年来，他们老两口当牛做马没有怨言，孩子们也只是说一句：这是你们欠我的，就该还。

前几天老伴儿的死，儿女们没有半点眼泪，忙前忙后的带着尸体张罗着索赔，没有丝毫心疼的样子让他心也凉到了底。

直到中午那个导演带着摄像机来找他，才彻底点醒了他心底最后的那道屏障。

他说老伴儿的亡灵还未离开，不是不舍，而是不甘心，不甘心辛辛苦苦这一生，到头来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什么呢，一张白布、一块草席，一句儿女们的惋惜，惋惜的却是以后不能再给他们挣钱了。

除了他觉得最不亏欠的小女儿，其他人都一事无成，整天想些歪门邪道，以至于最后把主意打到了让亲妈去碰瓷的头上。

越来越觉得，这些年，他们老两口到底是多荒谬。

他觉得这导演说的大师通灵是真的，那是只有他和老伴知道的事，错不了。

所以同意了把摄像头按在家里。

就像那个导演说的，这次是偿还亏欠儿女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也是老伴儿最后的心愿。

一堂课，一堂从未教过他们的，为人之课。

他们老两口，就再也不欠他们什么了，也希望为时不晚。

……

节目组从老太太家里离开时，步挂将那张拍立得的照片留在了老人家中，那张两人依偎烧火的照片。

那老头大限将至时，应该可以看到，最后一眼。

老头同意了尸检，初步结果是老太太自然死亡。

没有被撞上也没有过激的惊吓，就是纯自然死亡，也就是常说寿命已至的老死。

直播间一阵唏嘘。

「唉，不知道该咋说。」

「或许这老两口亏欠孩子的从来不是物质，而是关于做人的教育。」

「子不教，父之过，父母永远是孩子的的第一任老师。」

「我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觉得父母亏欠自己的，自己努力虽然比不过富二代但不比怨天尤人好吗，难道富二代就不努力吗，虽然起跑线不一样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努力过后的成果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啊。」

「为什么抱怨出身？我不喜欢职场上的死卷，但也不会抱怨，找到适合自己最舒服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插句题外话，步老板好棒！她应该是早就看出了那几个儿女不对劲才一直提醒吧。」

步挂双肘轻杵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杯身，时不时喝一口水。

陆光看看她，背地里给步老板一声称赞，也不情愿的给林灵赞了一个。

从中午节目组官V的那条博，就已经开始是计划了，为的就是让那几个儿女主动露破绽。

他和摄像去老人家里，按照步老板交代的话和老头说后，果然看到老人神色一变，并同意了放置直播摄像机。

而说出用官V让那几人露jsg破绽的是林灵，她说那几个儿女百分之九十会去找老人下马威。

至于理由，林灵说那几个人表演到那个阶段，不会让外界因素成为阻碍，这是作为演员的直觉。

还真让她给蒙对了。

那个送她去医院的司机不但无罪，还收到了社会大众见义勇为的表彰。

正义，永远是站在真相这一边的。

解决完老太太的事，天已经黑了。

节目组也想起被邀请来这里的最初目的。

晚上八点。

在弭主任带领下，一众人来到传闻中‘鬼打墙’的路口。

“就是这里了。”

果然浓雾弥漫，能见度很低，勉强看到一米外星星点点的车辆灯光。

陆导伸出手，手指在暗夜及浓雾笼罩中若隐若现。

关键是就这一块地方，并不是下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