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63)
“他猜出来了?”
倒不愧是能瞬息完成这些布置之人。的确可用。秦疏抬起眼帘,身影再次变淡。
时刻留意此处动静地方若廷眼睛倏地瞪大,喉咙被扼住。她竟,是一个亡魂!
澹台公子谏言犯上后,便离去了,陛下满面惊容,甩袖而出。
魏骆忐忑焦虑地跟在陛下后面,看着陛下大步跨出雄安宝殿,才着自己最信赖的弟子安和去寻澹台公子,言语之间满是焦灼:
“陛下,陛下,公子也是在意陛下对他的态度,才会出言不逊......”
他其实也不知该如何劝谏,侍奉多年,这是这位御前总管第一次觉得如此棘手:“公子也是恐前车之鉴啊!”
不料澹台衡离开后便甩袖大步离殿的楚文灼却猛地回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面色更是狰狞难耐得吓人:“前车之鉴?”
魏骆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慌忙跪下。
可头顶仿佛饱张的弓弦,已盛怒到极致的楚文灼却只是重重拍在宫柱之上,掌心红痕似血。
魏骆心惊肉跳,想劝陛下保重龙体,才听见君主粗粝声音,像是在尖利的沙砾之中打磨过几回,字字泣血:“魏骆,朕错了。”
楚帝咬牙:“朕自以为通达,却还是在无意中,效仿了那昏君一回!”
魏骆眼睛睁大,看见他们陛下眼睛鲜红,盯着他:“因没有长子,朕置二皇子那个蠢货愚昧自大于不顾,明明他求情只是碍于孺慕深情。”
魏骆不是澹台衡,可楚帝那通红双眼死死盯着他,就像是在对澹台衡说:“于国事朝廷无关,可我还是让那孽子伺机召集了他的党羽!”
他只是将二皇子羁押在宗人府,可其余人,徐国公,二皇子幕僚还有那些侍从,时时刻刻都可听他差遣。
就像那个愚蠢歹毒,将长子的魂魄拿去销损的昏君一样,时时刻刻都有机会再给子嘉致命一击!
“明明子嘉,明明他......”楚帝声音发抖,这之后的话,几乎说不出来。
可是他心里明白,侍奉多年的魏骆也明白,只能俯首垂泪。
明明澹台衡什么都没做。
他心知二皇子对自己抱有多少恶意,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他生不如死,他更知若是这样长久下去,已死的亡魂连来这世间的最后一遭,都要满身污秽归去。
可他还是没有将人置于死地。
他进谏,他开海,只是将那些无能,无信之人从官位上移开,只是为造福更多百姓。
他怎知他当日劝陛下手下留情,劝陛下留下二皇子一命,会造成今日这样的苦果?
就像他不知他代父去降。
楚帝的心再次战栗起来。
自己却被叛军凌迟。
可他死的时候,那昏君还没有死,他只是写了退位诏书,将一国灭亡的罪甩到了自己的长子身上。
之后澹台衡被凌迟而死,他在安民军铁骑入城前,毙命于纷扬大雪中的时候,他的父皇,却只是站在高高的宫殿之内看着,他死的时候,他的父皇是亲眼看见了的啊!
他知道他的长子是怎么死的,是怎么为国尽忠,为他尽孝的。
可是过去了一百年,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亡魂还是被系在那个傀儡娃娃里,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想过,试过让澹台衡解脱。
楚帝血气上涌,说不清是恨那昏君还是恨自己更多,暴怒砸柱!
天下人蒙昧,不知澹台衡是为安民军不屠城而死,可你是他的父皇,你是看着他长大的至亲,你是亲手将这鸩毒传给他的人啊!
楚帝骤然明白他为何如此暴怒心痛,是因为他知道,澹台衡也知道,自己早知他清白!自己早知澹台衡不是那样的人,便如冤死自己嫡长子的那昏君一般。
澹台衡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君父。
天下侮我辱我骂之弃之,都是常有之事,既已选择含冤而死,澹台子嘉哪里会去争辩呢?可是君父是我之君父,陛下是我之陛下。
楚帝手指发颤,蓦然转身想去再寻澹台衡的时候,却见大殿帘幕飞扬而起,空空荡荡的宫殿里,他连一片雪也没有留下。
他们不知,难道陛下不知吗?
楚文灼甚至听到澹台衡在说。恍惚中他的面容还是雪一样的模糊,转瞬就化了。那声音却久久不去。
——不,你知道。
你知我不是为功名利禄而来,不是为陛下宠爱而来,我是为天下万民而来。
可是叛贼亲口承认他们与海匪有勾结,大功将成时,你视线偏移,还是希望我为陛下殉国。
“若海贼知道开海屠匪之计,是我献上,那么哪怕山高水远,剿匪功成时,我恐怕也已被贼匪手刃。”
那时楚文灼尚且不知他是亡魂,永生不死。他只是习惯性地,本能地将一颗暂时好用却并不信赖的棋子,安死在自己定好的困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