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186)
秦疏似乎终于回过神:“因秦死者不计其数。”
方颐一字一顿:“我只是想让他们有转世之机。”没有人逼他们不入轮回,是这些蠢货,一个个从未了解过,这些付出后是什么代价。
她等了百年,才有这么一个机会。
被楚劫掠走,楚朝想象不出方颐有多恨,可她竟然还能按捺住,见了澹台衡一面,确认他确实不欲离开楚后,假意闹崩铤而走险。
竟然又因为他们挥霍他魂体截留住这一瞬。
方颐掐着那声音,直至他喉间发出破碎的狰狞的断音,才重复:“把他给我。”
秦疏本能地伸出手,又顿住:“给了你也救不了他了。”
方颐只把灯抢过来,瓦灯摇摇晃晃,一瞬间白雾化作红砖青瓦,他在院里抚琴听见旁院练剑,笑着摇了摇头。虞宋说:“你又逃了骑射?”
哪怕不是短短十几二十年呢。
哪怕他不是凌迟而死,哪怕虞宋可以班师回朝,哪怕谢知章死的时候还不是臭名昭著的宦官指挥使,哪怕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活得久一点。
结局好一点。
机关算尽的方颐怎么会暴露自己,她怎么会宁愿不做这司命官,也想为他们争上一回。
瓦灯靠近她的衣袖,灼烧着方颐的火就突然灭了。
虞宋剑还指着秦疏,没有放下,视线却看向方颐。还有她手里的那盏灯。“你要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
方颐表情冷淡:“至少不是在这里。”
她转身,烈烈火焰吞噬了她的青袍,背后秦疏忽然出声:“我可以帮你。”
“我有办法帮你。”
“我凭何信你?”方颐虽然这么说,但停住了。“你有通晓鬼神之能,是阎罗殿选中的人,我无法信任你。”
“殿下对我有恩。”
方颐嘲讽:“他对许多人都有恩。”可最后,却是这些人一个个杀死了他。
秦疏:“你有没有听说过绞生魂?”
方颐眸光一深,片刻后周身上燃着的火,便似秋叶一般缓慢凋零了。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秦疏也是微怔,谢知章已经陡然现身,立在她身边,握着一盏魂灯道:“还算有救,没有完全偏颇。”
方颐收回视线:“不过是未被阎罗殿荼毒完全。”
秦疏好似没有反应过来,虞宋却好像明白什么,收了剑默不作声地跟上,她本能踏步,虞宋转身:“别跟来。”
瞧见楚之君臣,尤其是楚帝,又一顿:“首君从不会无筹算行事。”
方颐淡漠:“和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
虞宋只跟上,模糊间还能听见谢知章平静道:“是做了百年石阶......不过是以短剑代之。的确难为,但比人间好些。”
方颐:“别说话。”
她看了眼手里的灯:“他要醒了。”
楚朝君臣无能为力,唯有死者以死渡生。以百年求一再被逼到绝境里的人生。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青衣阎罗,最为护短◎
后来发生了什么, 众人并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回到秦将军府时,秦疏还在扶着伤着的秦樟入座,瞧见楚帝和朝臣等人, 也只是收回视线。
楚帝撑着魏骆, 想上前, 被猛地起身的秦樟拦住。他却完全顾不上这僭越之罪,只声音发抖, 咬字艰难:“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告诉朕!”
告诉朕。
这样的话,他问过许多回, 可亡魂不会全让他知道。
他从前介意这隐瞒。可如今才知道,这隐瞒竟然全不是为自己得利。他们只是心照不宣。
只是都毙命于那时,默契知晓生者最好的年华,他们都已错过了, 便默契以为除了自己以外, 没有任何人失去往生之机。
便处处只自己死,盼他人生。
周云:“将军明显知往生境,远走北疆, 是望离开时也不至于使殿下伤心。”她甚至备好了及冠里。
盼他束发戴冠。
都不曾记得自己也该有一份生辰礼。
方相假意背道而驰,临走时还祝他百年后无需她如此费心。她那时是不是在想如何保魂灯不灭。
连理相生,同命同运。
若非亲眼相见,谁能相信?竟有情谊能续至生前死后, 竟有互相惦念者能黄泉奈何下, 不饮忘川亦两心相知也。
楚怎么可能成他之寄托呢?从前百年他们知交可以性命相托, 以后百年他们亦肯为对方摒弃生死界限。
澹台衡说, 我亦视表兄为相父也, 曾经也说,虽念姊,难还也。虞宋为澹台衡奔波千里,方颐为他筹谋百年。
若说生,谁能与他们一般与他们生时就为至交?若说死,谁可如他们在秦之倾覆下竭尽全力为彼此死。
那日风雪高台上,快要被丹毒折磨而死的方颐问澹台衡恨不恨她,然而一句句潜台词都是:我已活不成了,哪怕是为活着恨我,你也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