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14)

作者:施釉

秦疏“嗯”了一声,听前面喧闹,让紫鸢下马车去看看,自己继续临摹金刚经,但原本下面,却是原主的字帖。

马甲在旁端详,看似无所事事,其实心中也在顺着本体的手腕走势默记。本朝不信怪力乱神,但能贴合原主身份的事,还是要做的,不然岂不是孤魂野鬼都还没混成实体,本体先被扒了。

好在住持是个有心的,她只是提了提从经书上瞧见香火供奉之说,钱照去寻那住持召澹台衡回来之法时,便不动声色地借用了。

那住持约摸是想,即便到时候不奏效,他也可将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这心思不难揣测,也方便了秦疏。

秦疏字迹平缓,马车中无旁人,别人也想不到她是在对另一个自己说:“你也去准备准备。”

这才刚开始罢了。

逆贼是楚文灼治下唯一一桩,并不难办,却与水患一样,久治无功的祸患。

阁臣见陛下见了那孤魂后便急召他们,还以为是那孤魂真说出了雷击太庙的玄机,却不想雷击原只是秦疏引出马甲价值的一个引子,楚文灼在意的,自古一切皇帝所在意的,都不过是有人抗命。

帝王至尊,哪怕本是圣贤,也不可能完全悦纳谏言而不在意臣下僭越。

谋反,则是世间最大的抗命,他们否认了一个帝王的权威。

楚文灼示意身边总管魏骆将那孤魂之言道明,环视一圈:“诸位有何看法?”

阁臣四下犹疑,一看便知他们其实也有些说不好。其中一位出列道:“回陛下,东南海患之事,两广总督曾有奏报,只是那时战事才毕,国力衰微,且除两广外,其余海岸并未有所奏报......”

“相公这是何言?”楚朝北盛南衰,为官者多为北方之士,好在当今插嘴说话这位曾被流放远广过,因而有所了解,他之言,将海贼贼患细细道来,最后道:“其实寇贼之患,由来已久,只是我朝水兵不兴,且海患劫掠多只是针对平民,因而朝廷未有关注。若是与匪贼联系真有联系,那他们必然所谋甚大,其心可诛。”

楚文灼声音一冷:“海贼多是为祸平民?但平民亦是我大楚百姓!况且损失不多,是谁告诉你们的损失不多?!”

亡秦尚有十万户毙于海贼作乱,若是再容忍他们兴风作浪,内陆有逆贼屡禁不止事小,沿海生民凋敝,正如那孤魂所言秦朝灭亡气象一般,还来得及吗?

阁臣们忙跪下。

“臣不知此事是陛下从何得知,但是匪贼与海贼是否有关,还有待考证,且即便知晓他们有所勾连,也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反而,反而更加困难啊陛下!”

楚文灼面色阴晴不定。

这确实也是他心中忧虑。

前日匪贼无法除去,他便已发了好大一通火,知晓可能与海患有关,他反而冷静了,便是因为楚并非以水兵兴国,即便有水军也走不了海路——那孤魂道明除去海贼之法是断其后路,可怎么断?海上便能阻止他们生事吗?

楚文灼本能地想从那孤魂那里知道更多细节,但转念想到那孤魂不欲添补的八十一盏海灯,还是冷沉一哼。

再说,他身为君主,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欲什么事都询问一个无用亡国的孤魂,于是也按下阁臣争议,冷声道:“此事交予内阁商讨,如何确认是否有勾连,有勾连后如何除匪贼,都须于十日内给出章程。”

首辅张铭颤颤巍巍起身:“谨遵上意。”

太庙祭祀礼毕,楚帝回宫。

帝王车架先行,重臣随后,虽有人看护,但到底路途颠簸。

去过两广之地,也是本朝楚文灼登基后便选定的探花何躬行能御马,跟在首辅车架后晃晃悠悠,一边拱手,一边压低声音:“海患之事不好料理,陛下这是信了那孤魂之事啊。”

张铭亦蹙眉。阁臣之前劝陛下去见面,是他授意的,本意是不欲逆贼再借陛下心胸狭隘生事,却没想到一向文韬武略,天下在胸的陛下会轻信一个孤魂之言。而且那翰林学士到如今还在整理此人可能的出身,足见此人心思缜密,还未露出破绽。

何躬行:“张相认为,前朝之魂,可能吗?”

张铭咳嗽几声,摇摇头。半晌才说:“至少,他骗过了陛下。”

何躬行心中一定,不再多说,便自觉拱手,放慢马匹速度,落到了后头。

张相未说,但骗过了陛下,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被天下人所知。只要天下不知陛下被骗,那到时候这孤魂野鬼到底是真的孤魂,还是一个手段高明些蒙蔽了如今天子的胆大妄为之人,不全在内阁手中?只要最后他的性命由朝廷定夺便好。

只要陛下声名最后得以保存,让他装一装孤魂,再暗地里将他拿下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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