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是小黑狗湿漉漉的舔舐。

白兮凝眉眼弯弯，将指尖上的口水擦到小黑狗脑袋上，对褚宸修挥了挥手，“阿修晚安。”

褚宸修还没从那声“爸爸”中回神，下意识道，“晚安。”

回屋后，褚宸修想了想，拿了件洗了无数次破破烂烂的衣服团到地上，将小黑狗放进去，“今晚你在这儿睡。”

幼崽儿觉多，小黑狗也不例外。

它嗅了嗅衣服，闻到那上面熟悉的气味，很快安心，直接团成一团，然后打了个呵欠，就要闭眼。

褚宸修瞅着这小东西，忍了又忍，轻轻拎起它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你是男孩子，想要媳妇自己找去，不许占别人媳妇便宜，听到了没？”

小黑狗被打扰了睡眠，有些不高兴，可它又不敢惹褚宸修，只得哼唧一声。

“还不服气，就仗着......仗着妈妈惯着你是吧。”褚宸修在说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顿了一下，可真正说出口了，眼中却漾满了笑意。

曾几何时，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就是无尽的忧愁与泪水，还有沉重的压力，叫他喘不上气。

可跟白兮凝联系道一起，却叫他心中满是柔情。

“赶紧长大吧，那样就算我不在，你也能帮忙保护她。”褚宸修放下芥蒂，学着白兮凝的样子轻轻揉了揉小黑狗的脑袋，然后熄灯上床。

翌日不用上工，褚宸修打算去镇上问问自行车的事，吃完早饭就出发了。

白兮凝配了些茶包和止血粉，打算过几天多去几趟山上，再攒点干货给兄嫂寄过去。

她忙完，起来活动筋骨，小黑狗叼了一个毛线球来，欢快地摇着尾巴，想让她陪着一起玩。

左右无事，白兮凝就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球。

她丢出去，小黑狗叼回来，再丢出去，一人一狗都乐此不疲。

玩了差不多十分钟，小黑狗累得吐舌头，白兮凝给它倒了一碗水，进屋收拾东西。

片刻后，小黑狗突然叫了起来。

白兮凝吓了一跳，连忙出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唐棠。

“兮凝，你在家啊。”唐棠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地上郁郁葱葱的蔬菜、院子里养的几只鸡和兔子，以及那个崭新漂亮的红砖房，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这就是白兮凝说得日子不好过？

比她从前没下乡时都好一万倍好不好！

“你找我有事？”白兮凝抱起小黑狗，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让它乖一点。

得到安抚，小家伙才温顺了许多，只是看向唐棠的眼神依旧不善。

唐棠这会儿被嫉妒冲昏了头，也没注意小黑狗的敌意，冲白兮凝笑了笑，“我闲着没事做，出来走走，路过你这里，顺便进来看看。”

“这样啊。”白兮凝点点头。

唐棠见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白兮凝还不请她进去坐坐，顿时有些不高兴。

可她有求于人，不能甩脸子走人，便厚着脸皮往里走，“你现在住的地方，可真不错。”

“对了，你上次说屋子里的家具什么的都是褚同志添置的，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蒋老爷子和秦老太太正在厨房忙午饭，听到狗叫和说话声，担心白兮凝被欺负，连忙出来。

见是唐棠，他们眉头微蹙。

白兮凝背着唐棠朝他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会解决。

二老依旧不放心，却也没有干预白兮凝的决定，只想着要是唐棠作妖，他们豁出去也得给白兮凝讨个公道。

“唐棠，我这屋子是木地板，不换鞋进去脏了会难打扫。”白兮凝拦住唐棠想进去的步子，语气温柔却不失强硬，“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我搬个板凳，咱们坐着说话吧，院子里也挺凉快的。”

唐棠下意识低头，看到自己破洞褪色的布鞋，再对比白兮凝漆黑锃亮的小皮鞋，因为羞耻，脸涨得通红。

“我瞧你气色比之前好了些，最近日子是不是过得还不错？”白兮凝睁眼说瞎话，对着唐棠就是一顿夸，“你现在不用上工，皮肤也白了很多呢。”

唐棠：“......”

不说话可以闭嘴的，谢谢。

是她不想上工吗？

不是！

她现在怀着孕还吃不饱，哪儿有力气干活儿，之前几次晕倒在田里被人送回去，压根没法上好吧！

可她除了上工，又没其他养活自己的法子，可不就只能啃啃树皮挖挖野菜，盼着宋二狗那天心情不错，赏给她一点东西？

这也叫日子过得不错？

唐棠屋里的陈设，心脏仿佛被放到铁板上，翻来覆去地煎，格外痛苦。

这年头屋里能有张桌子就不错了，褚宸修竟然给白兮凝弄了个梳妆台，上面还镶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