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看着他，反应了一下，轻轻问，“你怎么在这里？”

谢见屿皱眉，转身往四周看了看，寒风中都是匆匆往学校赶的学生和收摊的小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你在看什么？”他问沈青青。

沈青青摇头，垂下眼睛，谢见屿看到她睫毛上的白霜簌簌抖落，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她眼底的悲伤。

谢见屿心头狠狠一跳，再定睛看，却什么都没有了，沈青青换上一副笑脸，音调扬高，“看来你是在跟踪我了，那我索性就不打车了，你带我回去。”

谢见屿盯着她，问她，“冷吗？”

沈青青耸耸肩，“不冷。”

谢见屿抬手，直接把手贴在了沈青青的脸颊上，盯着她的眼睛，“又骗我。”

明明是冰凉的。

他的手很暖，因为刚从暖气车里出来，周身都笼罩着一层融融的暖意，沈青青笑起来，“咱们俩比起来明明是我穿的更厚，真是不公平，你们怎么做到既有风度又有温度的啊。”

谢见屿绷着脸，“因为有钱。”

沈青青笑的更大声，看起来跟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样。

谢见屿收回了手，揣在口袋里，手指蜷缩起来。沈青青的笑太不淑女，抖得他的手跟着同频发震。

两人一起上车，谢见屿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往窗外最后望了一眼，眼角的余光中好像看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

他没放在心上，伸手把暖气开大了一点，把车载杯架上的牛奶递了过去，“喝点这个。”

他刚才在商场随手买的，销售员推销说蛋白质含量高，口感很好。

沈青青接过去，拿在手里，转头看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谢见屿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皱眉道，“你刚才问过了。”

沈青青“哦”了一声，垂下头，马上又想了起来，“你刚才没说。”

谢见屿哼了一声，看来魂儿还在啊，他咬牙切齿道，“当来是来监视你。”

沈青青表情有点无语，“都多久了，人跟人之间能不能有点信任？”

谢见屿嗤道，“人跟人之间为什么没有信任，你自己不好好想想，昨天才跟我保证会早早回去，今天就怀着七个月的孩子在大街上吹冷风，要不是我看着你，说不定你今晚真睡大街了。”

沈青青有点理亏，声音小了一点，“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乞丐。”

谢见屿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沈青青看向他，“早知道你来了，我就邀请你一起去看我妹学校的表演了，挺有意思的，现在的学生都好多才多艺。”

谢见屿：“那还是算了，你妹看我跟仇人一样。”

沈青青这才想起这茬，点点头，“你说的也是。”

谢见屿又不乐意了，“这时候你倒是坦诚了，你倒是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沈青青笑了起来，捏着音调说道，“没考虑谢大少爷的感受，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谢见屿哼了一声，他才不接受。

夜晚的霓虹闪烁，街边处处张灯结彩，琉璃一般的灯光反射在车玻璃上，给车内的两人也添上一份色彩。

两人一起安静下来，沈青青闭上眼睛，轻轻斜靠在椅背上。

谢见屿瞥了一眼，看到路灯的黄斑落在她的眼皮上，那一小片皮肤白皙到透明，仿佛能看到乌沉沉的眼珠，睫毛浓密的耷拉下来，像一把小刷子，如蝶翼般轻轻抖动。

他收回目光，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车到了酒店，门口的门童马上过来帮忙开车门，给客人送上一句祝福，“新年快乐。”

沈青青笑着跟他说话，然后转过头跟谢见屿道晚安。

“沈青青，”谢见屿在她下车的那一刻叫住了她。

沈青青转回头。

“你遇到什么人了吗，”他问。

沈青青茫然的看着他。

“你可以告诉我，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其实没什么，毕竟我们是拥有同一个孩子的关系，当然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我只是说你想倾诉的时候......”

谢见屿给自己的话打了很多补丁，他从没有主动打听过一个人的心思，也不知道如何不唐突对方，不让对方误解。

他发现自己心底在忐忑。

沈青青沉默了三秒，然后耸耸肩，对他笑笑，“没有。”

谢见屿忐忑的心落了地，以很失败的方式。

“晚安。”

目送着他的车开走，沈青青缓缓的走向房间。

洗热水澡，放一点轻音乐，她想找一点助眠的东西，但不能喝红酒，也不能点香薰，她只好作罢，在浴室里泡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她想起谢见屿临走时的眼神，把头靠在浴缸边上。

她能感觉到谢见屿的关心，就算为了孩子那关心也不是假的，她也不是要隐瞒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说不通，因为正常人无法理解，因为说出去她会被当做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