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夫人她又逃了(23)
云岫透过帏帽一角,寻着声音望过去,终于看清了这位头戴木簪,身着白衫的小郎君,他背靠书墙,席地坐在一角落里,正冷眼横看着她。
平白无辜遭人恶语中伤,她心中已有不悦,但念及阁内不得大声喧哗,云岫并未出声反驳,反而取走更多的书册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刻记。
看自己好心出言相劝却被人无视,曹白蒲心中愤恨,无奈感慨:真是暴敛天物,可惜了胡椒花竹牌的机会竟被这么个女子浪费掉。
他重叹一声,把注意力重新移回到手中药典上,罢了,当下为重。
二楼开放十日,不限白天黑夜,只要入阁者吃得消,就是在里面过夜都成。
其余四十九人恨不得废寝忘食,竭力而为之,多记住几道方子。而云岫是唯一一位正常吃饭睡觉的入阁者,她的格格不入自然就入了阁内书侍的眼。
第一日,夜幕降临时云岫起身离去,却被书侍出言叫住:“姑娘今夜不在阁内过夜吗?”
他对这位姑娘印象深刻,不仅头戴帏帽掩藏容貌,还是今日取书次数最多的一位,他便是想忽视都难。
云岫驻足,十分不解,“必须要在阁内过夜吗?”她把问题丢了回去。
书侍缓缓一笑,耐心解释:“并非,只是若姑娘要出阁休息,便不能去县上客栈入住了,一会儿会有人带姑娘到住处歇息。”
云岫从没想到药典阁的十日待遇会这么好,不仅包吃还包住,那不得省更多的银子?她欣悦而笑:“劳烦小哥寻人为我带路。”
书侍怔愣片刻,他好似从她的言语听出了欢喜,只是隔着帏帽也看不清她脸上神色,只应道:“姑娘随我来。”
两人先后下了楼,书侍把她引到另一位婶子面前。
“福神,劳烦您带这位姑娘到客房休息。”
那位名叫福婶的人,眼皮一掀,上下打量云岫一眼后又看向书侍:“持胡椒花竹牌者?”
“是。”
福婶脸上浮现的诧异,云岫隔着帏帽都能看清,然后她的态度忽然变得十分客气有礼:“姑娘请随我来。”
云岫被带到药典阁后院客房。
院子内有客房二十余间,却烛火未点,暗淡得很。
云岫选择其中一间,进到房内等福婶找出火烛点亮后,她才看清楚这间客房的布置。
只用一个字就能形容:空。
房内是大通铺,除了床,床上的被褥,再无其他,甚至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就连烛台都是被放置在地上的。
福婶指着一张床铺仔细交待:“药典阁的客房在前几日都不会有太多人入住,床褥被子是上个月才清洗暴晒过的,也没人用过,你自己选个床铺,暂且用着。”
看她是个姑娘,年岁比自家闺女大不了多少,就又多碎念几句:“药典阁二楼所有典籍只许心记,不得笔墨记录,所以屋内也禁止放置其他物品。”
“如果你要喝水吃饭就去饭堂,那边日出开日落闭,过了那个点若还有其他需求,就到药典阁一楼寻我。”
她仔细告知其他注意事项后才关门离去,留下云岫待在偌大的房间里。
“啊~”
“哦~”
她轻轻呼叫几声,回声荡荡,真是好大的毛坯房呐。
良好睡眠能保持清明的头脑,按时吃饭能保持健康的体魄。云岫每日鸡鸣就起,日落而回,每顿早饭午饭也准时准点,从不落下。
如此,就算其他人再痴迷典籍也注意到二楼有位行径异常的帏帽姑娘。来到鼎鼎大名的药典阁,还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的,可不是行径不同于人嘛。
但三日下来,别人开始蓬头垢面,满面疲惫不堪,唯有她精神饱满,气息充足,在窗前一坐便是一日,且从不瞌睡。
第四日时,终于有人坚持不住,陆续有人要求到客房睡觉休息,但因为其余四十九人皆是男子,所以云岫那间客房依然只有她一人。
第六日,云岫已把《药典图鉴》第三十六册 全部记下。之后,她开始阅览其余典籍,特别是《杂寒记》《伤寒论》《寒症少阳证》等和寒症、寒疾相关的。
十日时间,除去必要的吃饭睡觉时间,她整日都在查阅记忆,但即便如此也仅仅只翻完二楼书籍的二十之一二。
心中难免发出感概,这十日也太短暂了,药典于世人有大义,何不开放让天下医者学习、精湛医术,把这些无价的宝贝束之高阁,真是可惜可叹亦可悲。
“药典阁,二楼,闭~”
随着书侍一声宣扬,药典阁二楼沉重的木门再次被锁上,除去每年翻晒除虫,下一次向众人开放就又是五年后了。
胡椒花竹牌被收回,二楼入阁者有序下楼,这时候他们才有闲暇功夫开始议论这位备受瞩目的帏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