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夫人她又逃了(144)
直到她知道云岫为了顾秋颜家的肉铺下山六日,她也想替自己问问,替其他女学子问问。
“夫子,女子读书识字,既不能科举为官,那除了相夫教子,可有其他出路?”
她的一问,令讲堂中在坐的女学子纷纷打起精神,一双双眼睛兴致勃勃地看向前方的云岫。
云岫很开心,因为除了顾秋颜外,终于有人再次向她请教女子能做什么了。
这几日的规划指导课多是男学子在提问求教。比如在集市上卖猪血猪杂的学子询问猪血旺这门营生该如何经营才能更好,比如有人以后想去衙门当师爷但是又怕与人沟通交流该怎么办,比如有人不想科举却想开一家戏社,是否可行等等。
如今听到她的提问,云岫嫣然一笑,先反问林岑雪:“那林学子,你认为女子能做哪些职业?”
“职业?”
云岫看着她:“即营生,行当,活计,或者能力范围内能成就的事业。”
她略微想了想,朗声说道:“绣娘、成衣匠、乐师、陶人、厨娘,三姑六婆,或自己开铺做买卖。”
“还有呢?”
她看了一眼云岫:“还能像夫子一样当女夫子。”
云岫走到一群女学子中,再问林岑雪:“你说的这些活计不都是女子的出路吗?”
是,但是她也想知道其他的出路,其他更好、更光鲜靓丽的出路,而不是绣一辈子的手帕、端一辈子的碗碟、缝一辈子的衣裳。
林岑雪振振有词:“是出路,但却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出路,没有盼头,没有希望,最后还是要相夫教子,困于后宅。这样的人生是灰暗的,是无趣的,更是……无味的。”
“那你呢?你自己想走一条什么路。”云岫看着她的眼睛问,声音犹如往常一般,并没有因为她的悲观想法而起任何波澜。
她略有失望,她以为会有不同,原来云夫子并不懂,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夫子这样洒脱自由,夫子也只是足够幸运罢了。一种无力感充斥全身,林岑雪失落地低下头,垂眸自讽:“我想走的路走不通,走不了,也无路可走。”
声音很轻淡,是无能为力,是惘然若失。
那瞬间,讲堂里静若寒蝉,女学子们低头不语,男学子们若有所思。连坐在后方的典阁主也注意到林岑雪,究竟是什么样的路让她走不通?不能走?
“你想科举,入朝为官!”云岫的话如惊雷落下,一道道吸气声响起。
林岑雪猛地抬头望向云岫,眼中是惊诧与丝丝喜悦,云夫子,她知道?
云岫丢下这句话后却话锋一转,并没有再继续女子为官的话题,而是问她身侧的一名女学子。
“姜蓉蓉同学,你会什么?你喜欢什么?你将来想做什么?”小姑娘梳了一个很好看的单螺髻,形似螺壳,翘然独特。
姜蓉蓉站起来委身行礼,又后知后觉想起是在书院中,便更换为拱手礼,她声音很娇很软:“学生会弹琵琶,会打样绣花制衣,如今还会算账。但学生喜欢胭脂水粉,喜欢给人打扮梳髻,只是家中不喜,将来……将来并不知道能做什么。”
大概也会像她爹说的那样,找一合适人家嫁了,夫唱妇随。
她娓娓细说着,云岫脑海里就冒出一个职业,化妆师,便问:“家中营生是哪一行?不喜缘由又是什么?”
小姑娘回:“家里只有一间制衣铺,不喜是因为爹爹认为给人装扮不正经,要让学生精进制衣手艺,以后有门手艺傍身,也好携铺子嫁得好郎君。”
哦?云岫轻轻挑眉,这位小同学的爹有些意思,“你爹有意让你承继制衣铺?”
姜蓉蓉点点头:“是的,夫子,我娘早逝,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我爹有意把制衣铺予我为嫁妆。”
林岑雪一直注意着云岫,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中止谈话,反而聊起其他学子的事。但听到姜学子的话时,她还是侧眸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尽管最后还是要嫁人,但好歹亲爹不错,还给一间制衣铺。
有女学子正感慨时,就听见云岫语出惊人:“为什么不承继家业,兼顾喜好,招婿上门,非要把自己嫁给别人,还顺便送出去一大笔嫁妆呢?”
南越本就有赘婿,特别在实施婚嫁自由的政令后,当赘婿的男子也不少,但那都是家里死绝了无亲无故的男子,才会给女方做倒插门,正经人家的…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