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当思(28)
冯氏便道:“我回来了,母亲心里不喜,我也能理解,但还是那句话,大人之间可以争吵,别拿孩子出气。琬玉也是我肚子里面出来的,我是想要将她带在身边的,但母亲说舍不得,我便一日日的只去母亲那边看她,跟她待在一块,从没提及过让她回来。”
折思之再次郑重点头,“我知晓你的不容易,我会跟母亲再次说说的。”
冯氏却道:“再说有什么用?我看是没用的,这么多年了,我最是了解你和母亲,你们说了跟没说一样。”
折思之就讪讪闭嘴,冯氏冷笑,“如此,我就直说了吧,不若就请母亲把琬玉还给我,我带在身边,总不会让她跟寰玉和阿萝离心。不然由母亲看顾,怕是琬玉要被说教些其他的东西。”
想到这个她就恨,“若是她叫一家子骨头离心,咱们便分开过日子吧!”
这话就严重了,长辈还在,哪里有分开过的,但她正在怒头上,折思之也不敢说话,只好小声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折寰玉在父母说话的时候不插嘴,等两人这般一来一往之后,这才开口道:“阿爹,祖母的意思,咱们都清楚,这是不愿意阿萝得安王和太子的青眼才想出来的法子。”
“她打着天大的主意呢,想叫琬玉去做太子妃。”
折思之就瞪她一眼,“你小声点。”
折寰玉笑着道:“祖母的主意,司马昭之心,我不说,以后自有别人说。”
折思之也担心这点,所以才吓唬老母亲的。折寰玉趁机道:“但是祖母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琬玉总被她看着,不允跟我们一块玩,天长地久的,总有一个亲疏。你瞧她,也是安安静静的,但并不黏我们,胆子也小。”
折思之一看,确实是这般。只见小女儿怯怯的躲在儿子怀里,根本不敢看他们。
阿萝虽然也小小一个,不粘人,胆子也不大,但是她看起来就机灵得多了,在安王和太子面前也不怯场。
折寰玉:“而且,琬玉也该认字了。祖母她……她不识字,是不是也没给琬玉开蒙?”
折思之:“还不大呢,我是准备给你们一块请女先生的,到时候一块教。”
折寰玉:“女先生要请,可日常里也要读书才是,祖母一味的宠爱,倒是并不教她这些。如今咱们到了曲陵,也算是有一席之地了,难道阿爹还要琬玉做个小家子气的女儿家么?”
折思之就瞪了她一眼,“小小年岁,倒是牙尖嘴利的,还看不起你祖母了。”
折寰玉一点也不怕,笑着道,“我很敬重祖母的,你看她往我嘴巴里塞香灰,我也并不曾怨恨她,只怕她有朝一日突然信了个和尚道士的话,说琬玉也克她,最后往琬玉嘴巴里塞香灰,那就难了。”
折思之被大女儿这么一噎,想来想去,还是有些害怕母亲突然发疯,最后道:“琬玉还是晚间睡在你祖母那里,但白日里跟着你和阿萝一块吧?”
冯氏一听,便点头道:“就这般吧,贸然将琬玉抱过来,她也害怕。”
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能一下子把女儿要回来。
折思之就站起来,先去看阿萝:“今日没被吓着吧?”
折皦玉听了这么一场官司,早就感慨万千,原来家人之间也这么复杂,而后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祖母吓不到我的。”
折思之哈哈大笑,捏了捏她的脸,而后又去儿子怀里抱走琬玉,准备抱她回老母亲那里睡觉,再说一说白日里让寰玉和阿萝带着琬玉的事情。
结果还没走呢,就见自己的裤腿被抓住了。他低头一看,小阿萝抱着她的猫拽着他,抬着头问,“阿爹,陛下今日是不是病了?”
折思之点头,“是,听闻吐血了。”
折皦玉:“很严重吗?”
折思之:“倒也不是很严重,实在是这些年来,陛下……经常这样。”
他肃穆道:“陛下万岁之寿,必然会无事的。”
折皦玉就知晓他在骗小孩。哎,可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她知道好多事情的。
陛下要是熬不过去,就要在今年的九月九日重阳节去世了。
她好愁啊。
但她也没有办法。她重活一次,好似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生死之后可以改变吗?她有时候还会想十六岁那年她还会不会因为风寒去世,她这般重活的人都无法保证,何况是其他的人。
折思之见她这般模样,倒是笑起来,“你放心吧,陛下肯定会没事的。”
然后看向妻子和大女儿:阿萝这是怎么了?
冯氏:“应该是怕安王和太子殿下伤心?”
折寰玉骄傲的挺直了腰背,“我教阿萝要思虑天下大事,陛下的事情,自然是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