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难逃(6)
下一刻,嵇宜安连忙背起他往驿站里走去,大堂中坐板凳上闲聊的镖师们见状都站起身来,纷纷围了上去。
“少掌柜,少掌柜怎么了?”
“堂倌!一盆水,干净的纱布!”
“我去拿身干净衣裳……”
“金创药!金创药呢?”镖师们大喊。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嵇宜安惨白着脸,直把阮少游背进屋到床前,众人还要围过来看,全都被阮少游赶了出去。
他阮大少爷的身子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吗?
嵇宜安查看伤势,镖尖深入肉里,再偏几分打到脊骨上怕是问题不小,他跪坐下接过剪刀剪开衣裳,两指按压在伤口边,快准狠拔了飞镖。
“嵇宜安你是要死啊!”阮少游攥紧枕巾,咬牙切齿。
“你就忍着点吧。”清洗伤口,撒上金创药,嵇宜安眼中满是心疼,“去哪了也不说声,怎么伤成这样。”
“我去那个土匪寨了。”
嵇宜安包纱布的手一停,“你去哪了?”
“土匪寨。”
“你真去那干什么!”
嵇宜安手一紧,疼得阮少游手一紧,他一把拍开嵇宜安的手,支起身子来,接过纱布缠紧打结,“押的镖有问题,我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阮少游赤着上身就要下床去,嵇宜安连忙拦住他,盖上长巾擦拭他湿发。
“才进驿站时少掌柜你站都站不稳,现在就想着下床,先把姜汤喝了换条裳裤,我让严子去把那件披风取来。”
阮少游无奈扶额,摇了摇头。
“是不是头晕了,”嵇宜安见状抬手摸他额头去,又摸了摸自己,“好像是有点烧……我得再去催催他们,你要早点喝姜汤。”
“行了嵇宜安,我真没什么大事。”他站起身来脱下湿裤子,这会儿脸色确实好多了,“我回来时候,你剑练得不还挺起劲,这会儿又担心我?”
“就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练剑。”嵇宜安低头瞧见他腿上几道擦伤划痕,叹了口气,“我想是想了,可又觉得不可能,青云寨几百号人你怎么会独自闯去。”
“……”对不起,他真闯了。
阮少游正要开口,嵇宜安又摇摇头。“这趟镖丢就丢了,有问题也罢了,丢十趟都不值一个你。”
阮少游语一噎,忽然心下有些触动。
腿上药膏涂抹开去,多少有点刺痛,嵇宜安半跪在身前小心翼翼地上药。
“少掌柜,下回别擅自离队了,不管如何你在众人面前,总是要像一个少掌柜。”
“多事。”
阮少游嘀咕着,然而低头看着嵇宜安认真模样,也说不出什么使气性的话 ,只是不想他跪在自己身前,哪怕是为了上药。
阮少游忽然拿过一旁长巾,弯下腰来给他擦头发。
嵇宜安的手一顿,仰起头看他。
“等下你自己也换身衣裳,”阮少游被看得不自在,又补一句,“都把本少爷屋里的地弄湿了。”
他一把抢过手中药膏,嵇宜安愣了会儿,笑道,“好。”
呆葫芦。阮少游暗自嘀咕一句,嵇宜安却不知他这些心思,他解开衣裳脱了下来,转身把湿了的里衣挂在木架上。
其实嵇宜安也算不上健硕,但身形却很完美,多一寸则显壮,少一寸则显瘦,猿背蜂腰,勾着浅浅两个腰窝,臀部紧实,湿了的裳裤还皱巴贴着。
阮少游上完药,起身瞧见忽然轻咳了一声,摸摸鼻子。
“风寒了?”嵇宜安有些担忧地偏头看他,心里更自责了。
“淋这点雨,还能得风寒?”阮少游从后搭上他肩,重心压下,手摸去狠揉了一把他健硕胸肌,“也太小看你家少掌柜了。”
嵇宜安叹口气,抓住他作乱的手,只当他还是个孩子。
“怎么了?”阮少游玩心一起,捏了捏故意问道。
嵇宜安转过身,抬手指节轻轻叩上他额头,“没上没下,成何体统。”
他拿起一旁新里衣披上。阮少游眼中促狭神情一闪而过,“都是男人摸几下咋了,堂堂嵇大镖头还在意这些呢。”
“再怎么样你也是少掌柜,外人面前总得有个正形。”
“你又不是外人。”
某少爷好心情地看着手,嘀咕了句好大。
姜汤送来了,嵇宜安换完衣服要拿来,而阮少游放下手,拍了拍身子。“闹也闹过,我还有正事和你说呢。”
第4章 为父兄
姜汤递到唇边,散发着刺鼻的生姜气息,腾起的热气铺洒在面上。阮少游眯着眼睛饮下半碗,把碗一递。
“太难喝了,喝不下。你替我喝。”
“姜汤驱寒,你带伤回来又淋了雨,再难喝都得喝——”嵇宜安推碗去,对上阮少游固执的眼神,“算了,上辈子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