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阙(24)
江衔霜听到此话,面色微红,难能娇羞地低下了头,“你要做姑姑了。”
裴阙音先是微愣,而后小心翼翼看着江氏还未隆起的肚子,“这里有个小宝宝?”
江衔霜素知裴阙音喜欢小孩,得知了喜事后本是要第一时间去通知的,只是转念想着姑子新嫁,娘家就派人来说话,影响了婆家看法,方才压至今日,她含笑道,“如今月份不大,不过你想碰就碰吧。”
裴阙音今日梳了个新妇髻,再添上明艳俏丽的容貌,本是瞧这也有几分成熟韵味,可是如今靠在嫂子怀里,又像只没长多大的小猫。
江衔霜爱怜地抚摸裴阙音发髻,为小姑理理碎发。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裴阙音才突然想起道,“三妹妹和沈安泽是怎么一回事?怎的突然定了婚。”
裴阙音没说的是,与她订婚的人怎么订不成又改和了庶妹。
江衔霜眼神一顿,明白了小姑的意思,她沉思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哥哥说他也是在婚宴时才知道这回事,是父亲一人操持的。只是,如今有些难办。”
裴阙音不解,只听嫂子道,“沈状元坚决不认,说父亲偷梁换柱,你三妹妹又不知从哪听来,说……说非嫁不可。”
江衔霜想起这几日的热闹就觉得头晕,天知道向来安安静静的裴语棉突然如此有了主意。
“恐怕也有父亲不愿放手的原因。”裴阙音哼道,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好似他们堂堂侯府攀着要与沈安泽结亲一般。
江衔霜做儿媳的,自然不能向女儿这般口无遮拦说道自己父亲,只是轻微点头,确认确实有这遭原因。
裴阙音抱臂,敛着眉思考了几回,看着案上放着的纸笔,突然道,“我有主意了。”
沈安泽非要不依不饶,她便赠他一封退婚书,莫非他还想抢抢民女不成?
江衔霜瞳孔微缩,没想到还有这等做法。
裴阙音吹干墨迹,这封退婚书写得潦草,目的是万一沈安泽要拿着信在林巍庭面前闹,她也有得说法,毕竟裴家二娘子琴棋书画皆绝也不是什么小道消息。
前院林巍庭坐了会儿,便有事先回了,按照礼节,裴阙音还可以在娘家用过晚膳再回。
晚膳上,裴阙音将退婚信的一事与宣宁侯说罢,并警告自家父亲收收手,沈安泽就是他亲儿子也不至于连相一家姊妹,莫要闹出丑闻了。
宣宁侯吹胡子瞪眼,让裴阙音对供她衣食荣华的战场老父放尊重些。
不过宣宁侯近来着实为此事头疼,沈安泽一口一个裴家娘子,三女又说沈安泽对她有意,音姐儿的婚帖发了半个京城,怎么看沈安泽口中的裴家娘子都是裴语棉。
裴阙音听着三妹妹私下里与父亲说沈安泽对她有意,一时错愕,单就沈安泽势要厘清宣宁侯府弄错了这回事,看着也不像是有意的模样。
“我已经让赵管家把信送去了,他既然非要纠缠,行,直接收退婚信,就当此事作罢。”裴阙音冷哼道。
宣宁侯还有些不舍,一道声音却忽的插了进来,“你凭什么作罢我的婚事!”
裴语棉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对上裴阙音眼神时,又弱了下去,嘴硬道,“二姐姐虽是长姐,可也不是父母,凭什么随意作罢语棉的婚事。”
裴阙音长眉一挑,她与裴语棉少小时玩的就不多,自己喜欢跟着大哥和林巍台一道读书,裴语棉则会被赵姨娘拘在房间里,起初自己还会想她玩,被拒的次数多了也便罢了。
平日里未觉的,如今没想到庶妹竟然是这副性子,裴阙音也不客气道,“沈安泽是要与我定婚,闹了乌龙我去退婚,与你何干?”
“二姐姐好不害臊,沈郎是和宣宁侯府定婚,你已经许了林国公府了,难道还要再霸占一位,天下的好郎君莫非只能娶你裴阙音?”裴语棉不甘示弱,她撕破脸也要把这段婚事认下,等到木已成舟,自己就是太子微末之时的发妻,宣宁侯府不管愿不愿意,倒时候也只能站着她裴语棉背后,唯她裴语棉是仰。
裴阙音看了眼激动的庶妹,神色更加冷淡,道,“噢,那让他娶你啊。”
裴语棉和宣宁侯俱是一静,他们闹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让沈安泽认了这门亲。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了,改日再来。”裴阙音有些疲惫。
坐在林国公府来接她的马车里,裴阙音开始计算沈安泽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远任安州。
前世他们成婚的日子也在五月,秦相是在五月末得罪的,调任是在六月下的,约莫拖到了九月启程,十二月中旬正到安州。
只消再等一个月,沈安泽自然会为远调焦头烂额。虽不清楚沈安泽是如何得罪了秦相,可她仍记得前世婚后远调任书下来后,沈安泽日日颓唐家中,连房门也不出,拉着她翻覆榻间,时而她不愿与他,他便开始道自己怀才不遇甚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