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人之后，明代赶忙对着人道歉。

只不过他对着的却不是王雪燕的方向，他对着王雪燕的身侧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

王雪燕本没想着搭理撞到自己的青年的，她的小儿子最近得了一场重感冒，她正准备去医院。

可在看到明代脸的那一瞬间，王雪燕一下子就怔住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没有防备才撞到您身上去的，真是对不起。”

明代诚心道歉。

从眼前的女人身上飘来大牌香水的味道。

“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王雪燕端详了明代的脸半晌才神色复杂难辨的开了口。

眼前的女人声音有些陌生，明代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遭受过岁月磨练的温柔笑意。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声音平静道，“没什么，就是看不见了。”

“怎么会看不见的？”

王雪燕紧紧盯着明代那双无神但却像极了她的眼眸。

“唔...没什么，就是看不见了。”

明代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想多谈自己的眼睛。

王雪燕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酸。

跟明代如出一辙的明媚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就算十多年不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明代，他是自己跟前夫生的那个儿子。

当年她不顾家人反对，嫁给那个一穷二白的男人，本以为是嫁给了爱情，可没想，那男人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他对自己所有的爱意都是装出来的，他压根就不爱自己，他爱上的是自己的家世与钱财。

甚至背着她偷偷在外面养了小三，且一早就与那个小三珠胎暗结。

当年她是真的爱惨了那个男人，所以才与父母决裂，想着只要有爱，她就可以陪着那个男人过柴米油盐静粗茶的生活。

可她的一腔爱意终究败给了现实。

不知道真相以前，她是真的很疼爱明代这个儿子，她以为明代是她与他爱意的结晶，后来才知道明代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她从最初对明代的满心疼爱，一点点被那个男人消磨掉了最后的爱意，连带着看明代的目光也不再那么温柔。

尤其是在看到明代那张与男人有四五分相似的脸之后，她忍不住将一腔怨愤发泄在小小的孩子身上。

直到知道自己的丈夫不仅一直跟初恋搅合在一起，初恋还给他生下了孩子，她的怒火达到了顶峰。

他们开始争吵，渐渐演变到后来的歇斯底里，甚至动手打架，叫骂。

王雪燕从未想过接受过良好教养的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么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那段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满满的全是不痛快，她被憋的发疯，明代便成了那个唯一的出气筒。

有时候把孩子打骂了一顿之后，她也会后悔，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最后就只能抱着明代一阵痛哭。

小小的孩子只能眼里含着泪，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娇嫩的小嘴里吐露出来的是一声声戳人心窝的妈妈。

妈妈，妈妈，你别哭了，长大了，我保护你。

至今想起幼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她还是会好一阵的心酸。

后来她一狠心离开了那个家，重新嫁给了一个很久之前就喜欢过她的男人。

她有了新的生活，这才感觉自己活的像个人。

她与现在的丈夫生了一个小儿子，她便把对明代所有的亏欠都加倍弥补给了自己的小儿子。

很多时候她也想回去看看明代过的怎么样了，可她太痛恨那个男人了，好几次想要迈出脚步，又缩了回来。

王雪燕心里也很清楚，明代是无辜的，是这辈子自己最亏欠的人，可她始终不敢回头。

时隔多年，她都不曾回到过去的那个家一次，不曾去看望过原主一次。

如今在街上相遇，王雪燕心里百味陈杂。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明代无神的眼眸轻轻眨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听出女人压抑低沉的声音了，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妈妈这个词儿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是很久远的回忆了。

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只记得父母似乎都很不喜欢他，在那个家里，他就是一个多余的累赘，甚至他离家出走好多天，都没有人来找过他。

这一晃就是好些年，他已经长大了，且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你是...”

明代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迟疑。

王雪燕对于明代没有认出自己这件事，心下苦涩。

“你父亲呢？你的眼睛变成这样，他就没有带你去医院看一看吗？”

“我没有父亲。”

明白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