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觉得女娃上了学就有了选择，我和他爹没多大的本事给不了他们好的生活，但也想孩子长大了过的好些，索性家里现在就只有两个娃，勒紧裤腰带省省还是有的。”木头娘还有句没说的就是，她不想她自己受过的苦再让孩子经历一遍，所以她也不像有些人重男轻女，只要她有的，儿子女儿都不会少。

有一两个大姐不屑一顾，女儿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供出来还不是没他们什么事情了，总不能养女儿该他们，到了享福的时候就去了婆家，那还不如不出钱呢。

但也有大姐赞同木头娘说的，“我倒是也想让闺女去上学，但上头婆婆还不一定同意，你还好分家单过了，自己拿主意就行，我要是敢说把闺女送去上学，不说婆婆怎么样，三个嫂子弟妹都不会干，要是把家里孩子都送去上学，家里也没那么多钱。”

村里只要家里长辈还在的，都没分家，除了那些老人主动提的，但也很少见。这年头虽穷，但家里生的都不少，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十分少见，这里洗衣服的大姐谁家不是有几个大伯子小叔子，一大家子都挤在同一个屋檐下，哪是他们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所以这些大姐才更羡慕张欣，没有婆婆没有妯娌，就算穷那日子也比他们好了不知多少。

木头娘也只是理解地笑笑，当人儿媳妇的都是这么过来的，这话她怎么安慰也不好，干脆就没说话了，只是闷头捶打被面。

那几个大姐说话的声音不小，张欣能够清楚地听到，不得不说，在这个地方还是有些同样看重女儿的人，即使她们大字不识，但慈母心肠不比任何人少。

过了一个冬天的棉袄被面都要比平时穿的衣服脏不少，只用皂角张欣怕洗不干净，还带了一块肥皂，乔宏振力气大主动接过了捶打衣服的活，张欣就搓些薄一点的衣服。

“你给我快点，磨磨唧唧的等会还回不回去吃午饭了，都说了这时候河边肯定没人了，你还磨个什么劲，晚上还想不想睡床上了。”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好奇的大姐们都齐齐地回过头看着那条小路。

张欣也随着看了过去，她也有些好奇来的人会是谁，听那话好像是把男人也一块叫上了。

刘娟娟才走出了小路，就想回头扭李军的耳朵让他快点，就见下河边上蹲着好几个女的，还都望着她，一时没了动作。

她还记得自己是知青，但整天和马大嘴待久了，就算不是特意学有些话听多了私下的时候也会带上两句，哪想就这么巧被其他人给听见了。

李军垂着头抱着大木盆跟在后头，他还没走出小路不知道现在河边还有人在洗衣服。

“哟，刘知青，你这是和军娃子在说话啊，没想我们今天几个人还是有眼福了，一下子能见到两个大老爷们来洗衣服呢。”

大队只有两个知青嫁给了他们村里的小伙，一个是张欣，一个是刘娟娟，但在那些婶子大姐心里，虽然张欣过的更好，但他们更不喜欢的还是刘娟娟，都嫁了人了，一天天还昂着个脖子看人，还让他们都叫她刘知青，说婆娘什么的太俗气。

这下谁也不想主动搭理她，说叫婆娘俗气，不就是在说他们俗气，他们这些女人男人在家都是婆娘婆娘在叫，还被人给嫌弃上了，而且刚刚刘娟娟那话也不比他们这些婆娘说的好听，大白天的就扯到了床上那事上去了，看不出来刘娟娟还是个放得开的。

刘娟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李军才一走出来就听到下头有女人在说话，一看，好家伙，五六七八个呢，他手里的木盆抱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幽怨的小眼神瞪着旁边的刘娟娟。

“看什么看，赶紧的。”刘娟娟梗着脖子强装淡定道，既然都被撞见了她也懒得再躲了，直接拉着有些想跑路的李军下去，随便找了一块石头。

下来后刘娟娟才看到那边的张欣和乔宏振，张欣在她一看过来的时候就扭回了脑袋，也就不知道刘娟娟还对着她这边的空气翻了个白眼。

刘娟娟看李军还十分的不情愿，一下把他给拉着蹲了下来，指着捶打衣服的乔宏振对他道，“你能有个什么不好意思的，乔宏振都能在这洗衣服，你就不行了。把盆里的衣服全拿出来。”顾忌着旁边还有人在，她是压低了嗓音命令李军。

这么久相处下来，她是知道李军有些大男子主义，外人面前十分要面子，但私底下就好些，就算她有些话说的过分他也不计较，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不是李军不计较，是有时候他根本听不懂刘娟娟在说什么，或者刘娟娟直接用那事来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