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香的肚子和她的身子比起来大得吓人，她站久了不舒服，颤颤巍巍地叉着腰，倒不是怀孕了难受，而是围着的那群婶子们说的不好听的话，还以为她听不到一样故意小声，她不想站在这里当笑料，可刘娟娟就是堵着门不让她进去。

李金香眨了眨眼睛，强忍住喉咙间的酸涩，死命握着拳，抬着下巴，尽力不让自己更难看，如今走到这一步，她早就没了退路。

李老二是大队会计，早去了大队部给放映队做结算，马大嘴也没叫人把他叫回来，就这个事她还不信她摆不平了，一个今天才刚进门的儿媳妇就想着骑到她身上拉屎拉尿了，还直接就当着村里婆娘的面就给闹起来了，这她还能忍？

“你别在这跟老娘胡说八道！我这闺女今天一天都在外头，哪里还挡着你进门了，你中午前就进门了，就这一下午还不够你的，你还想把我闺女往外撵咋的？”马大嘴才不管那么多，儿媳妇哪有女儿重要，直接上手就想推开刘娟娟，但偏偏刘娟娟依靠站在门里死扒着门框不放，而马大嘴又担心力气太大把门给卸掉，又不敢怎么用力。

“我不管李金香就是膈应到我了，谁家嫁了人的女的都还要住娘家的，她这肚子看着都快要生了难不成还想在娘家生孩子？那我算什么嫂子，我住哪儿，我孩子又住哪啊？”从前刘娟娟一直巴结在李金香后面，看她脸色说话，现在她成了李金香嫂子，不得把以前受过的气还回去吗。

但其实以前刘娟娟跟在李金香后面，没少从李金香那儿捞些好处，但刘娟娟却觉得和李金香给宋明华的那些比起来，给她的那些都是小恩小惠，还是她碘着脸才有的。而且李金香这个人不太会说话，特别是对她不在意的人，两人在一块的时候没少中伤到刘娟娟，虽没什么恶意，但刘娟娟也是记在李金香头上。

刘娟娟是一朝小人得势，就想在李金香面前找回面子，李金香不过是个最好的靶子，最好她能通过这件事在李家立下威风，让大队上的人都高看她一等，往后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再受谁的窝囊气。

但刘娟娟才不会承认这一点，而且她嫁给李军是做好事，不然就凭李军那个混样子这辈子也娶不到媳妇，她嫁过来他们李家所有人就该感恩她，供着她，否则她就让李军打一辈子光棍。

李萍撞了撞张欣的手臂，挨近了小声道，“哎，张欣，你说着刘娟娟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这么多人呢就闹起来了，别说我那二婶娘不算个好相处的，就是再好相处的人谁不气啊，有事关上门闹啊，非得在院子外就闹起来了，我就不信李金香那事她一点都不清楚，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她以为别人就不会笑话她了吗？”

李萍这话说的没错，这些婶子不光是在笑话马大嘴，心里也看不起刘娟娟这种儿媳妇，他们大多都是当婆婆的人了，谁乐意今天刚进门的儿媳妇就把家里的面子踩在脚下，就是嫁进来十几年的媳妇都不行，那纯粹就是让他们家成为整个大队的笑话。

张欣没出声，她不爱凑这样的热闹，但李萍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老娘的地盘，我闺女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要是不爽，那就是给老娘搬出去住，你个贱蹄子刚进门就搅得全家都不安宁，敢说不是憋着坏心肠，我告诉你，你要过就过，不过就给我滚出去，这容不得你撒野！还是城里来的知青，我呸，连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要不是军娃子非要娶你，你当老娘愿意你嫁进来！”

既然都在外人面前闹开了，马大嘴也不拘着了，有啥说啥，把刘娟娟怼得啥也不是。她闺女再不好那也是她闺女，还容不得刘娟娟来说。她才不信刘娟娟真敢和李军闹掰了，两人都已经在支书那儿证过婚，也早领了结婚证，她早跟李军问过两人是怎么好上的，一开始完全就是刘娟娟扒着她儿子，她说呢就李军那个德行怎么可能还找得上知青女娃配他，她自己儿子的德行她这个当娘的一清二楚，能走在一起就说明这两人都不是好鸟。

要是离开了李军那她就是个弃妇，谁也不会要她，而她大伯哥是大队长，她男人是大队会计，真掰了刘娟娟这辈子都回不了城，在大队上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所以，马大嘴笃定了这刘娟娟是想拿捏人，可也不看看她马大嘴是那么容易被人给拿捏住的吗。她也不客气，直接上前扇了刘娟娟两个巴掌，左右边各一个，把这好几个月的火气都聚在了巴掌上，一点也没收着力道，打得刘娟娟头都偏向了一边，嘴角也渗出了丝丝血迹，一张脸上十分明显的巴掌印，脸颊也迅速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