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黑白月光男主(97)
临去前,他郑重地对淑妃一拜:“谢母妃提点,儿子这就去了。”
去做什么,他脑中还是有些空空的,并没有想好,他只是觉得,他此时想见到云裳,没有任何理由地,就是想见她,至于见到她以后,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那都是后面的事了。
霍宁珩径直出宫,待宫人牵来马匹,他也不等任何人,也不要人随同护送,就那么翻身上马,踏镫扯缰,扬鞭而去,一路疾驰,为了快些见到云裳,他走的是人少的近道。
总算是到了太尉府,可门口的小厮却说云裳现下不在府上,而是去京郊的庄子上了,霍宁珩便问清了位置,当即改道而行。
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的终点之上,以至于出了城门以后,都没有注意到周边有些不对劲的气息,直到一支箭羽破空而来,斜斜地擦过他的臂膀,他这才发现,周边的行道树上,早已出现了许多黑衣人。
霍宁珩拔剑出鞘,并没有太惊慌,身在此位,便是他再怎么不愿同流合污,这些年也多少碰到过这种情境,他不愿害人,伤人,但人若要伤他,他自然不会忍气吞声,束手就缚。
只希望见到云裳之时,身上的情状,不要太过狼狈。
黑衣之人有的依旧在树上举弓射箭,有的已跳下树来,持着利剑向他袭来。
霍宁珩的神色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微蹙着眉,躲闪,格挡着一支又一支的箭羽,同时给自己的部下发去信号。
身在险境当中,他居然还抽出了一分心神,想着布局者为何人——想必也就那几个人了,敢在天子脚下,谋刺当朝储君。
眼下的境况,虽然有些麻烦,但霍宁珩还是自信自己应当能撑到部下赶来,虽然或许不免要挂些彩,受些不大不小的伤,但——他又怎么会去死呢?不会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当面对云裳说出,他藏在心里很久,酝酿又品味,反复琢磨又修改的话呢。
最差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他满身是血,躺在云裳怀中,明明很是虚弱,神智渐渐昏沉,却还要撑着最后一口气,对她挤出笑容,伸手抚着她垂泪的面容,柔声哄她:“不要哭。”
想到此情此景,霍宁珩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眉目轻扬,一边挥剑方遒,剑花四落,在这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背景中,竟然令人品出了一番如玉公子的味道。
眼前的拦路者,出现在哪天都好,为何偏偏要出现在他即将要去寻云裳的时候呢?
霍宁珩一边抵挡着眼前越发猛烈的攻势,一边又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零碎的事情。
他知忧心无用,便不如想些愉快的事情,比如——与她相关的一切。
当手腕因握剑太久而麻木,虎口也被冲击得发痛,远方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霍宁珩几乎以为这是战斗疲劳之下的错觉,但当他抬眸望去,瞳孔在瞬间缩了缩。
“殿下——”声音被拉得很长,穿过充满难闻血腥味的空气,抵达了他的耳边,依然带着轻灵的味道。
在人群之中,霍宁珩一眼就看见了云裳的脸,方才构筑起来的淡定洒脱,一下子土崩瓦解,轰然倒塌,所有的平静在这一刻纷纷破碎,飘飘扬扬吹了一地,显出他的惶恐与害怕。
云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如此危险,她若是因此受了伤怎么办?
被几人同时近身围攻之际,霍宁珩的心脏都没有如此地惊惶乱跳过,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脑中闪过无数可怕的情形。
相比于他的不安担忧,云裳面带灿烂笑意,伸臂向他挥手:“殿下,不用担心,我带着人来救你了。”
也不顾他做出如何反应,她就带着手下持剑杀了进来。
霍宁珩用手掌将剑柄握得紧紧的,握得掌心生疼,他一边奋力搏杀,越发用劲,一边难掩担心,频频向她那边回首。
见她割断裙裾,墨发飞扬,持剑拼杀,他竟也从心口品出了一股滚烫的热意,灼人得紧。
“云裳……”他在心底哽咽地默念她的名字,不再是恭谨的“云小姐”的称呼,而是胆大妄为又小心翼翼地珍藏她的名,那优雅纤细,又不失风骨力量的两个字,在他的心底慢慢地描摹出来。
她离他越来越近,无数黑衣之人倒在了她的两侧,构成了一条沾着血腥味的,从她通往他的桥梁,她额角的碎发被削断了一截,从霍宁珩的身侧飘过,他却无暇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