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黑白月光男主(27)
但擅闯淑女浴室这件事做起来还是太轻狂,于是霍宁珩在进去前,从一旁的木格子里抽出一条用于出浴后系里衣的系带,将自己的眼睛缠了几圈,这才摸着墙壁进去。
视力受损后的霍宁珩,凭借着强悍的记忆力,已经锻炼出了在许多地方可以盲眼独立行走的能力,此时的他,顺着印象中的路,分辨空气中的潮湿水汽,朝着浴池走去。
到了池边,霍宁珩再次开口道:“云小姐,你尚好吗?”话音消融在雾蒙蒙的水汽中,没有回应。
霍宁珩神经紧绷起来,他在池边跪下,循着浴池的边沿绕圈挪动,边敲击着池边的石头,边急切呼唤着云裳。
依旧是没有回音,直到他的双手突然触碰到了一个柔滑若丝绸的物体——不同于石材坚硬的表面,他停顿住了,自他指尖到身体一路石化。
霍宁珩僵硬着表情,短暂的凝滞之后,他触电般地缩回了手,他的掌心又痒又麻,方才那致命的触感停留在指尖,手心,驱散不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方才他碰到的,应当是云裳的肩膀,独属于少女的,纤柔圆润的肩头,视觉上的缺失,让身体的其他感知,纤毫毕现般地清晰。
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道慵懒柔媚的声音,嗓音中带着微微的沙哑和迷蒙,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唔……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是云裳醒了,她发现了他。
霍宁珩重重地闭上眼睛,不愿再睁开,这一刻,他几乎百口莫辩,从前在朝堂上与百官执言相争时的机敏能言此时荡然无存,他的语言功能好像失了调。
“殿下,你是在担心我吗?”云裳十分聪颖,一下子就看出了霍宁珩进来内间的原因,她浅笑着扶了扶额头,微一摆头,发尖上的水珠甩到了霍宁珩的手背上,烫得他手指一缩。
“我方才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这温泉池过于舒服,让人凭空起了困意。”
霍宁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这里都是留给你的。”他只是下意识地接她的话,好转移方才的尴尬,可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到底在说什么?眼下他们尚未婚嫁,他就说这种话,云裳听到了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是个轻浮之徒,还未大婚就想占她的便宜。
霍宁珩十分后悔,道歉的话刚欲说出口,云裳却出声了:“殿下,这可是你说的,待我们大婚以后,这里可要留给我。”伴随着她话语的,是如银铃一般的清脆笑声。
云裳很少有平常女孩子的羞怯,她几乎是想要什么便会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情感的人,霍宁珩许了,她岂有不接受的道理,甚至思维一直发散到了他们大婚之后的日子。
霍宁珩没怎么和女孩打过交道,何况是面对云裳这种热情外放的少女,他一时再次僵在了原地,面红耳赤。
“殿下,你太容易害羞了。”她染笑的声音传来,一点不落地进入了他的耳朵,“不过这样很可爱,我很喜欢。”
云裳用手轻轻触碰霍宁珩发红的耳廓,顺着一路摸到了他脑后系带上的结:“殿下,真的不用绑得这么死,你本来就看不到,我根本不会在意的。”
霍宁珩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指尖都在打着颤,他艰难地说:“别解……不要动……”
他害怕云裳要解开他系的结,浑身都因为惊慌而颤栗,羞得掌心都生了层汗。
“好,我听你的。”云裳停下了动作,不再去碰触他头上的系带,而是顺着他的鬓角挪到了脸颊上,她的掌心柔滑细腻,沾着温泉水,带给霍宁珩的感觉,如同一块羊脂温玉。
霍宁珩感觉到她柔嫩的掌心,纤长的指尖,在慢慢地抚摸着他先前受伤的地方,抚过那些不平整的疤痕,轻轻柔柔,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这世间最值得呵护之物。
他的伤口长好,生了新皮,此时最是敏感的时候,在她的触碰之下,完全溃不成军。霍宁珩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一面是酸涩,一面是一种湿润的热意,滑过他的心间,自他的眼眶中涌出。
云裳抚摸他的时候,并没有作声,于是霍宁珩的心里,一半是喜悦,
另一半则成了恐惧,喜悦她如此温柔地抚摸他,仿佛有满腔怜爱,恐惧她厌恶他脸上的疤痕,觉得恶心。
“我脸上的疤痕,一定很丑吧。”霍宁珩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主动开口,他的声音低落,仿佛一只受伤了的小犬,藏起自己受伤的尾巴,又渴望得到主人的怜惜。
说完话后的一分一秒,都仿若等待着刑罚判决,云裳迟迟没有出声,霍宁珩的心也跌到了最低谷,陷入无尽的冰冷黑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