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绵又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之后，才蹦跶着去了唐识舟那边。

鬼怪以为他从封晚那里得知了真相，脑海里还在想着该怎么应对呢，却见他的小妻子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鼻子跟小猫似的在他的身上细细地嗅了嗅，然后娇气地皱起了眉：“唐识舟，你身上还有烟味！”

唐识舟一顿，十分罕见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于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季绵现在正高兴，也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拉着人慢吞吞地往外面走：“我们回去啦。”

“……唔，好冷，唐识舟，我带了身份证，要不我们去酒店住叭，这个时候好像也没有出租车了。”

唐识舟想得入神，没有回应他。

季绵“吧啦吧啦”了好长一堆，都讲到了主角受封晚是个什么什么样的好人，让他下一次见到封晚一定要喊人哥哥呢，这才迟迟地反应过来，鬼怪好像沉默得有些奇怪。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抬起清澈透亮的眼睛看人。

冬日半夜两三点的街道安静得只听得到风缓缓吹过的声音，高高的路灯灯光是黄色的，落到青年眼睛里面的时候仿佛星子，衬得那双眼睛清澈得宛如冰山上流下来的雪水，不染尘埃。

现在，那双眼睛里面，只有唐识舟一个人。

鬼怪静静地垂着眸跟他对视，表面上淡漠如同平日，但心底却像是呼啸而过了一场春风，带过来的温暖让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唐识舟抿了抿唇，“你到底为什么接近我”几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最后，他抿了抿唇，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季绵歪了歪脑袋，有点迟疑地问：“唐识舟，你是不是还是不高兴呀？”

主要是，这件事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想错了，这个人不高兴从来都不是因为怨气溃散的这件事？

季绵的脑袋翻了又翻，实在找不出来答案，最后只能像是小猫崽子一样地晃了晃脑袋，宛如要把疑惑从脑袋里摇出去一样。

这个人为什么老是喜欢把话憋着，让他猜？

他不太高兴了，但还是皱着眉耐着心思道：“唐识舟，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不能这样，心里面想什么都不说，你为什么不高兴，你要直接告诉我呀。”

说着说着，他都有些着急了：“你老是让我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脑袋，我猜不到的呀！”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

听着很温暖的话，但是季绵怀着他自己的目的，心里面还想着那个名叫“顾折”的人，他们这样，又能在一起生活多久呢。

唐识舟整颗心脏都凉透了，他想别开眼，想随便敷衍地回一句没什么，但是却又在下一瞬被青年的那双眼睛吸引了视线。

季绵的眸色很浅，看上去有些像是上好的琥珀，像现在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时候，会让人在光顾之中产生一种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会得到包容的错觉。

而且。

唐识舟莫名又想到了之前在小区里的时候发生的事。

就像封晚想得那样，他确实一直关注着季绵。

他从始至终只是想看看这个人，为了他那个不知名的目的酒精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并不想要季绵的命。

季绵是他的，他喜欢他的时候，唐识舟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伤害他，他不喜欢他的时候，唐识舟就想，这个人就算是死，都必须死在他手里。

他时刻关注着季绵，所以一旦察觉他有生命危险，他会在一瞬间出现在他身边，那里面的两个实力远远在他之下，季绵身上有他的气息，那两个也不敢直接对季绵动手。

不过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人胆子明明只有老鼠大点，眼看着都要被吓哭了，竟然都没想着放弃。

……就好像，他真的喜欢他一样。

鬼怪的心里面莫名泛起了一种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

他喉结滚了滚，竟然莫名低声开口：“季绵，你……喜欢我吗？”

诶？

季绵愣了愣。

他以为自己表现的这样子就能算是喜欢了，但是，没想到主角攻还是会察觉到不对劲。

可能，就像那些电视剧里说的，感情是真的没办法装出来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呀。

他嘴唇动了动，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是在他开口的前一秒，面前的鬼怪突然别开了视线，声音低哑：“别说了。”

他知道了。

他是个笑话。

唐识舟唇角微微勾了勾，看起来像是想要扯出一个笑，但他深色的眼睛里，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没什么意思。

以前他是一个人，现在，他还是一个人。

没必要了。

鬼怪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自然下垂的手指有些微末地颤抖，不过很快他自己意识到了，悄无声息地攥紧了不听话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