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起伏不定，识海中蓬勃之气不复，建木神树顶端已被霜雪覆盖，花叶沉重地仿佛叹息，处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瑟之感。

萧亦行缓缓抽回神识，凝视道：“你怎会如此？”

楚杭竭力避开他的目光，喃喃道：“没什么，许是冰凌花的余毒，过些时日便好了。”

“你还不同我说实话，这分明是心魔所致，冰凌花不过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阿杭，你究竟在执念什么？”萧亦行突然产生了某种预感，沉声道：“与我…有关，是吗？”

“人有三魂七魄、七情六欲，而我本身不过是一缕念。”楚杭终于出声：“顾衍之为苍生、为一人，而我生来，便仅仅是为了你。”

他顿了片刻，继续哽咽道：“可我却忘了来处，失了归途，亲手抹杀了我存在的意义。师尊…亦行，我宁愿自己永远存在于你的识海之中，从未来世上走过，也好过现在这般。”

“现在这般如何？”萧亦行反问，“你觉得我可怜，对我有愧疚？我还没沦落到要人可怜的地步。”

他正声道：“你觉得修行是了什么？为了证道飞升？可世上大道三千，什么又是道？”

楚杭怔然不语。

“天道茫茫，人道渺渺，善己身是为道，度世人亦为道。心之所向，便是道之所在。我修行几十载，从未想过要成神成佛，只愿能守住在意之人，护佑一方平安罢了。上一次浩劫，是师尊与师兄舍生取义，才换来这二十年人间清明，而这一次，该我了。”

楚杭眸光一颤，“师尊，你…”

“所以，阿杭，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十年之后，也不在乎今后是否会修为尽失，该了结的，终要了结。”萧亦行静静地望着他，“曾经我以为失去了一切，可你的出现让我重新有了在世间的牵挂与坚持下去的勇气。阿杭，你的存在，从来都不是一缕元魂，一缕念想，你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也是我如今最想守护的人。所以，你答应我，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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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门规处罚

两日后，萧亦行和楚杭便向苏怀辞行。

刚出谷没走几步，就遇上一名弟子痛哭流涕，浑身是血地被赶了出来。

“这是…？”楚杭诧异道。

押他出来之人认识楚杭，解释道：“此人原是苏谷主的弟子，日前被查出因心生嫉恨残害他人，假传谷主之令废去了同门师弟的修为。谷主得知此事震怒不已，便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杭愕然，“不想沈青云与苏怀之间，竟有此误会，想必他当时定是伤心至极吧。”

萧亦行拍拍他的肩，“沈青云既让我们找苏怀，说明他内心深处对苏怀仍抱有一线希望。此行既是救了我，也是验证了他心中所念，所谓结善缘、得善果，便是如此。

楚杭听罢释然一笑，侧身道：“师尊打算如何回宗门？”

萧亦行抽出流光剑往空中一抛，低喝一声，“剑起。”一道绚烂的剑气划过长空，萧亦行如凭空消失一般，转瞬之间就不见了踪影。幽幽山谷中只留下一声呐喊：“师尊…你等等我！”

流光不愧为当世名剑，又经萧亦行澎湃的灵力催动，简直如飒沓流星，日行千里。

楚杭一路卯足了劲，追得眼都花了，终于经过一天一夜的飞行，两柄飞剑在微熹的晨光中，缓缓降落在一片熟悉的山峰上。

天刚蒙蒙亮，守山弟子抱着佩剑斜斜地倚在石柱上打着瞌睡，还未全然清醒，陡然看见一袭白衣映入眼帘，再睁眼仔细一瞧，登时又惊又喜，根本顾不得仪态规矩，张口喊了句：“恭贺萧仙尊回归！”旋即一溜烟往宗门内跑去，逢人就嚷嚷：“快…快去禀告掌门，萧仙尊回来啦！”

原本冷冷清清的落云峰上，霎时热闹起来。

此刻还未到晨练之时，陆隐南在房中刚用了口粥水，就听外头一阵喧嚣。他眉头微蹙，“何事如此喧哗？”

一名弟子气喘吁吁地奔来，“禀告掌门，是萧仙尊回来了！”

“什么？他人在何处？情形如何？”陆隐南当即放下碗筷，起身便要往屋外走去。

弟子道：“方才人已到宗门入口，此刻正往大殿方向走去。至于情形如何，弟子一时间也没看得真切，掌门去了一看便知。只是…”他犹豫道：“还有一事，不知是否当讲。”

“嗯？”陆隐南转头顿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