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非故+番外(39)
初春的风带着寒意拂过,萧亦行望着院中簌簌飘动的枫叶。恍惚间,岁月骛过,流光浸远。
他压制住内心的挣扎转过身来,白皙的脸庞从阴影处渐渐清晰,带着楚杭所见过最温柔的神色,答应道:“好。”
离别就这样被提上了日程。元神修行非一日之功,短则一两年,多则数年也不一定,师徒之间种种不能言说的心绪与矛盾都被这意想不到的离别之情兀然压下。
还未分开,楚杭已不能抑制快要发疯似的思念,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萧亦行身边。
萧亦行自然也怜惜徒弟恋恋不舍的心情,神态言语皆是温情。所以当楚杭可怜兮兮抱着被子站在他床边的时候,这位师尊又一次犯了心软病,准许他同塌而眠。
但这一回,他不仅低估了徒弟,也低估了自己。人在临近分别的关键时刻是会失控的,修仙之人也概莫能外,萧亦行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引火烧身。
春雨含潮,随风入夜。淅淅沥沥的雨声把楚杭的心绪搅得翻腾不已,内心的躁动与渴望在枕边人平静的呼吸声中被慢慢放大,震得理智濒临崩溃。
他将手轻轻覆上那随着一呼一吸微微颤动的肩头,薄绡下面传来的温热蛊惑着他,不由地整个人贴上了萧亦行的后背。
雨滴断线般砸在屋顶瓦片上,发出如筝弦般的清响。在滴滴答答的水声中,楚杭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枕边人呢喃中喊出的名字。
一股战栗抑制不住地涌上四肢百骸。他猛然掰过萧亦行的肩头,一把掀开覆在他身上的被褥,欺身压了上去。
微凉的空气和沉重的压迫感让萧亦行陡然惊醒。他瞳孔骤缩,刚要开口就被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唇上,霎时间发不出声音。
楚杭竟然对自己用禁声术,这个认识让萧仙尊浑身一颤,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徒弟。惊诧之际,忽觉楚杭五指的力道猝然加重,已把他的双手牢牢固定在了头顶。
他倏地睁大眼睛,只听上方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师尊,别动。”
这四个字恍若惊雷灌顶,把萧亦行震得神识尽碎,血液迅速冲撞着耳膜。浑身的伤痛与混乱的头脑让他一时间失去了挣扎的力道,任由眼前人落下了深深的一吻。
楚杭的眼神像九天玄火,有一瞬间,萧亦行以为自己就要被生吞活剥,融进那人的骨血里。
他浑身烧了起来,十指微蜷,掌心皆是细汗,刚一动弹腕骨就被再次摁下。
雨声仿佛是最好的屏障。楚杭急促喘息着,顺着衣带一路向上挑开了萧亦行的寝衣,摩挲着细如白瓷的脖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手指在空中停留片刻后,他似乎是改变了主意,忽然解开了禁声术,低沉道:“喊我。”
萧亦行蓦然一惊,立刻咬紧牙关,嘴唇紧抿。冷冽的松木气息带着禁欲的模样,激得楚杭更加心绪澎湃,燥热难当。
他从眉心、鼻梁、嘴唇一路到锁骨,在每一处都落下轻轻的撕咬,而后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用比刚才更清晰地声音重复道:“喊我。”
这一声,仿佛沸水翻腾,又仿佛冰冻千里,带着不容质疑地语气,恍若来自时空深处。
萧亦行兀自闭上眼睛,不吭一声。绷紧的身体传来细密的颤抖,像刑场上的人在等待颈边的铡刀落下。
可过了良久,身上的人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缓缓睁开眼眸,楚杭目光低垂着,忽然卸了力道,如墨的发丝扑进了他的肩窝。滚烫的泪水刹那间浸湿前襟,带着无法抑制的呜咽撞进了他的胸膛。
所有的惊怒都在转瞬之间化为不可抑制的心疼。
萧亦行叹息一声,轻轻揽过楚杭的背,低声唤道:“阿杭。”
“师尊…”,埋在胸口的声音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
“我在…”,萧亦行低低应了一声。
“师尊…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楚杭的情绪剧烈地起伏着。
萧亦行抚着他的头发,不置可否。
身上的人忽然坐起,一双眸子直直地望着他,“亦行,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昏暗的光线下,萧亦行看到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如星火流萤,含着温柔,含着隐忍,含着悲伤,就像窗外正在下的一场春雨。
不知是被这个称呼,还是被这双眼中明明灭灭的光戳中,他的呼吸开始灼热起来,在这个光影模糊的视线里,在这个不知今夕何夕的深夜里,他放弃了自我挣扎,鬼使神差地,让身体的反应比头脑先行一步。
昆山玉碎的声音从雨夜中传来:“阿杭,你闹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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