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之叹了口气，也不敢去看九子沐，含糊搪塞道：“你想怎么样，都依你。”

是去是留，就不用再跟他说了。

不过，九子沐听见这话，却是肉眼可见的开心，沈易之鲜少能见到他笑地这般灿烂，像是什么困扰已久的事情一瞬得到了解决一般，整个人都轻松明快上不少。

沈易之望着他这般样子，心底五味杂陈，不知所谓。

他一直觉得九子沐的面容偏阴柔，但如今见他坦然一笑，才想起昔日少年，也曾这般明媚灿然。

原来一直都是他的错。

觉得此刻留在这里再没有必要，沈易之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满脸开心的九子沐拉住手腕。

他疑惑回头，却看见自己手腕上那明红的平安绳，想起这还是在蛮荒时，九子沐亲手给自己带上的，语气便带了些不舍：“这个，也要……”

还给你吗？

沈易之心底万般不舍，却又觉得委屈。

难道九子沐真的厌恶他至此吗？可既然厌恶，当初又为什么要把这绳送给他。

他本来还不是很想要的说，是这人不由分说非要送他，现在又要他还回去，还有没有道理。

沈易之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却听九子沐疑惑道：“师尊怎么了？为什么要走？可是饿了？”

沈易之皱了皱眉，一时竟有些闹不懂九子沐说这话的意思了：“我不饿，我要回去了。”

九子沐细细看了他两眼，忽而露齿一笑：“我明白了。”

沈易之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不过既然能走，他自然选择立刻就走。

不过，他再怎么能走，云间堂就在那里，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九子沐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九子沐倒也不急着去见沈易之一面，师尊脸皮薄，单看他接受自己时说的那般含糊，便不难猜出，他定是因为害羞才急急离开的。

他曾发誓要做个温柔的道侣，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上赶着让沈易之跟自己结道侣契了。

九子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继而决定给自己未来的道侣，一生的所爱，下厨做饭。

沈易之在屋里闷闷不乐了好久，随便翻看着往年买回来的话本子，越看越不得劲，想起方才的事情，又觉得十分怪异。

这小兔崽子，应该不会这样不懂礼貌吧，就算是再看不上自己这个师尊，也不该在断绝关系的时候，笑地那么开心。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就他仔细回忆方才的对话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沈易之下意识道，说完才意识到来人会是谁，脸色又不由得变了变。

果不其然，九子沐推门而入。

沈易之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别扭地看向书案上的话本子。

九子沐见他这般，却是笑了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师尊还真的是在害羞，当真可爱。

他将自己煮的粥放到沈易之的书案旁，轻声劝道：“师尊，要不要喝点东西。”

沈易之瘪了瘪嘴，有些纳闷地想着，九子沐这家伙是不是突然后悔了，所以又跑来跟自己示好来了？

但是示好的话，只用这香喷喷的粥，是不是有点草率啊。

沈易之哼了一声，道：“没胃口，你出去吧。”

九子沐瞧他这样，声音倒是更温柔了，他也不知道咋想的，一点没了往日尊师重道的架子，甚至附在沈易之耳边哄道：“师尊，你乖。”

但九子沐这句话显然成功刺激到沈易之本就敏感的神经了，虽然沈易之对那碗香喷喷的粥还挺有胃口的，但还是被九子沐这又亲昵又怪异的动作搞得有些无能狂怒。

他快速起身，躲开九子沐，冷声道：“你现在是如何，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还在这里假惺惺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让事情变成这样吗？”沈易之说到激动的地方，眼睛竟也觉得有些酸涩，他狠狠咬了咬唇，声音却是越发小，“你以为我……”

他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因为即便他本意不是这般，但事实确实如此，是他的所作所为让九子沐厌恶自己，是他自作自受。

若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能一心只想着合同带给自己的好处，置九子沐于无物，倒也不至于这般有苦说不出。

偏他是个贪心的，又想这般，又想那般，落个两头不讨好也是活该。

如今家也回不成，徒弟也留不住。

但事到如今，还能说些什么，沈易之苦笑道：“你走，我不想……”

忽而，被什么人拉了一把，沈易之正恍惚，不过一愣神的功夫，自己居然已经到了九子沐的怀里。

他后知后觉地推了推那不知何时已经比自己宽阔的胸膛，有些不知所措：“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