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快快穿好衣裳，冲到屋里躺上床，倒头就睡，想来沈易之也不会强行把自己叫起来……

不，伸向衣裳的手突然滞在半空之中。现在穿了衣裳，一会进了屋还是要脱，倒不如此刻就只穿着里衣进去。毕竟正常人晚上洗过澡也是直接要睡觉的，自己要是穿了衣服反而像是在紧张什么……

对！

于是他穿着里衣冲进了沈易之的房间。

沈易之正在看书，一只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压着书角。听到声响，他抬头看九子沐，笑容骤然凝在脸上。

九子沐万般不情愿地叫了声师尊，被沈易之莫名其妙的表情搞得心跳加速。

沈易之挑眉，应了一声“乖徒儿”，便起身靠近九子沐，眼眸含笑，步下生花。

房间很静，静到水滴坠落的声音都清晰地吓人，但九子沐显然没有心情去思考为何此时会有水滴低落的声音，他不敢抬头看沈易之，只盯着那双鱼白的足，为什么沈易之没穿鞋……

不，为什么沈易之在靠近……很近了，已经很近了。

那人的一声轻笑从上方传来，似乎是刻意将身子压低了才开始笑，气息全然扑到九子沐的耳垂，引得他身子一阵酥麻，那人道：“这么急的吗?”

什么？

“这么急想和师尊睡觉，连脸庞沾了花瓣都不晓得吗？”

“没！没有。”九子沐只觉一块烙铁直直呼到脸上，又红又烫。

“没有。”沈易之似乎很能明白他的心情，笃定地重复他的话，却毫不避讳地将那双罪孽的手附上他的脸。

他的指尖有些凉，瞬间便将九子沐从那烈火灼烧的感觉中拉了回来，但他的脑子显然已经罢工，只遵循本能地忙着记忆和回味那冰冰凉的触感。

直到同样带着一丝凉的气息传入耳中：“怎么？不睡觉吗？”

九子沐回神，却失落地发觉那丝凉并非来自沈易之，不过是没关紧的窗透出的微风恰巧随着沈易之的声音传来。

不过总算是让他清醒过来了，他强作镇定，微微一笑：“师尊催什么，又不是做那种事，有什么可急？”

他本意是缓和下自己跳得过快的心。

下意识说了这档子话本里总见到的浑话，说完才反应过来此刻眼前的人是他的师尊，而他们修士最在乎的便是脸面。

他说这话，自然是十分不妥。

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沈易之。

却见沈易之面色微红，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可单从他这边看，这人唇瓣微启，眼眸半弯，倒不是在气恼他的话。

他松了口气，连忙上了床。

沈易之确实不是在生气，相反，他此时开心得很。

想初见时少年鲜衣怒马、风流倜傥的样子，和近日里总沉默不言，面容冷淡的少年，他其实是很不忍心的。

即便知道所谓的主角就是要经历人生大起大落，才能修得正果。

却还是忍不住怅惘，早年那个口出狂言，当众调戏良家妇男的九子沐去哪了？

如今瞧见九子沐下意识“袒露本性”，他更多地是为这少年高兴，若是日后能少些磨难，多些笑语，就是说话混蛋点，也不无不可啊。

他微微扬唇，看向躺在床上的九子沐。

九子沐翻身背对沈易之，呼吸平稳，身体却很是紧张，伸出被褥外的脚紧紧绷着。

沈易之吹了灯，侧靠着九子沐躺下：“我送你的玉佩你可还留着？”

九子沐也不回身，只嗯一声。

“记着随身带好，要是走丢了，师尊是要靠这个找你的。”

“才不会。”九子沐赌气道。

“不会什么？不会走丢还是不会带着？”

……

一夜安眠。

第12章 师

沈易之仍旧早出晚归。

拜师大典的事情，本来不会这么忙，但他这些年总找借口往外跑，好不容易回来玄云阁一趟，各峰的长老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事情要一起处理，实在是把沈易之累的不轻，回了玄云峰也是直接倒头就睡——他不喜欢像别的修士一样，靠打坐消除疲惫。

于是半个月下来，他和九子沐只草草相见了两面，还是大家都在场的情况下。

见男主的次数少，想男主的次数却不少，他每天都在担忧自己不经常回玄云阁，会和九子沐生分，担忧地吃不好饭。

终于在这一天，下定决心要早早开溜。

但见徒弟前，先去泡个澡舒缓下心情比较好。

——

人类修士的节日倒也算不上没劲。

九子沐手里提着半壶清酒，已然是有些醉了，被玄云阁的冷风一吹，整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沈一舟见他这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小师弟，你趁师尊不在偷着喝酒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这半坛子酒拿回玄云阁了。要是被师尊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