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撑着疲软的身体站起身来，走到了沈迟迟身旁。再一抬手，沈迟迟身上的束缚便没了踪影。

“这是哪里？”沈易之调息了一会，才问道。

“我不知道。”沈迟迟很快爬了起来，凑在沈易之身边，“我正和人打架呢，也不知怎么眨眼就到了这里。”

“还莫名被束了手脚。”

沈易之揉了揉他的脑袋以作安慰，心中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坐以待毙显然不是明智之选，沈易之便凭着直觉选了一个方向：“我们走吧。”

沈迟迟却不知怎么愣在了原地，手里还死死扯着沈易之的袖子。

沈易之看着扯着自己衣袖、双眼无神地盯着一个地方的沈迟迟，更觉不妙。

然而他顺着沈迟迟望着的方向看去，那里只有黑漆漆一片，别无他物。

“师尊。”好半晌，沈迟迟的声音才传来，还带着丝疑惑，“那里有东西在看我。”

沈易之顿时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下意识看向沈迟迟，可沈迟迟并没能觉察到沈易之的无措。

还在兀自描述着自己见到的景象：“它在对我说话。”

“说什么……”沈易之心里一凉，腿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要不是沈迟迟还拽着他，他肯定已经跑出几米开外了。

“它让我小心。”

“小心什么？”沈易之快哭了。

“小心身后。”沈迟迟的声音空空荡荡，散在风中，却正击中沈易之脆弱的神经，又把他差点落下的眼泪吓了回去。

“后面……”沈易之顿时不敢动了。

“师尊。”沈迟迟却还沉沉看着那个方向，声音压低：“我见过那个……东西。”

沈易之腿一软，差点就要给沈迟迟跪下了。

他浑身发凉，呼吸也越发沉重，只觉自己身前身后随时都会跑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一口将他们吞咽下肚，嚼都不带嚼一下的那种。

“迟迟，你别说了，我们快走。”沈易之眼睛发酸。

即使知道沈迟迟不是故意要吓他，沈易之也对沈迟迟心存芥蒂，不愿再让他多说一句话。

但沈易之光是听听就被吓得要命，沈迟迟“亲眼所见”又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能清楚地感受到身旁少年那微微颤抖的身躯，死死盯着一方的眼睛似乎已经布上血丝，嘴唇泛白，脸色不佳……实在狼狈又可怜。

心疼最终战胜了恐惧，沈易之一把将沈迟迟拉过来，捂上了他的眼睛：“别看了，师尊在这，没人能伤害你。”

“师尊。”沈迟迟似乎才回过神来，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我还以为你会死掉，就像他们一样死掉。”

“他们是谁？”沈易之下意识问道。

沈迟迟没回话，只眨了眨眼睛，长睫毛扫过沈易之手掌心，有些痒。

两人便这般沉默了下去。

又过了好一会，沈迟迟才开口：“它们说，有人来了，就在身后。”

沈易之不由得身形一僵。

但他反应灵敏，很快意识到沈迟迟说的是“人”，而不是东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他微微起身，正打算探查一番四周，却听得身后一声唤。

“沈掌门，好久不见。”

沈易之面色一沉，扭过头去，看向身后那个格外羸弱的身影，有些讶异：“崔天流？”

即使四周黑漆漆，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是让沈易之一下就认出了来人。

崔天流似乎也十分惊讶：“这是秘境？沈掌门，你寻我有事？”

沈易之皱了皱眉，听出崔天流亦不知道此刻是个什么情况，更愁了。

不过是沈迟迟却突然解释起沈易之问的上一个问题来了：“我是曹家人，它们告诉我的。”

“家人如何死的，也是它们告诉我的。”

“它们还说……我便是那什么开上界之门的命定之子。”

这事沈易之是知道的，他安慰了一句：“这只是个头衔，师尊会护着你。”

“师尊……”沈迟迟看向沈易之，“当年你跑去照和救我，是不是早知道了我是什么天命之子？”

沈易之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有些愣，对他怀疑自己别有用心而震惊，但很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那只是凑巧。”

“为师四下游历，正巧路过，才……”

沈迟迟点了头：“嗯，我信你。”

沈易之松了口气。

又听沈迟迟道：“这里是海运阁，我和五师兄一同去过的那个秘境。”

“那你以前没在这里见到什么吗？”崔天流立刻追问起来，“比如，你口中的它？”

沈迟迟没回答，却追问道：“你看得到？”

崔天流愣了愣，苦笑了两声，缓缓解释道：“池儿，这群隐在黑暗中的怪物，便是以前的曹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