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丝突然觉得，说说也没关系，于是她清嗓，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楚槐溪的声音越发虚弱，仿佛下一秒便要彻底软下。

“你用心头血帮我滋养身躯，你不要命的吗？”提起往事，楚丝的语气并不很好。

……

好半晌，楚槐溪才开口，却只一个单字“是”。

楚丝气不过，声音一瞬便高了：“你可知你的命有多金贵！”

然而楚丝生气，楚槐溪却是不大在乎的，睨她一眼，淡淡道：“几滴心头血罢了，我金丹都剖给你了，不也没死。”

楚丝突然没了底气，她慌张地解释起来：“那是因为，因为我需要力量，来保护你……”

楚槐溪郑重地嗯了一声。

楚丝怕她不信，还要再说：“只要能打开上界之门，丰盈灵力洗刷世间万物，到那时你不需要用心头血来养我，我也可以帮你重塑金丹。”

“上界之门？”楚槐溪微微抬眼看她。

楚丝眼见有希望，连忙将自己知道都说出来：“只需要集齐四大神器还有……寻到那身负游龙的天命之子，你就不会有事，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

楚槐溪垂眸，不再套话，只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事？”

“秦宣蝶姐姐说，傀儡丝产生的意志同原主相生相克，我是你的宿敌，我早晚会……害死你。”

“我不能没有你，”她低低地解释，又补充了一句，“可我也不想死。”

“所以，你就按照那人的说法，斩断了与我的联系，操纵蜘蛛在我结婴时刨了我的金丹，然后反手将我锁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几十年？”

“对不起嘛。”楚丝眨眨眼睛，“我需要一点点力量，而且你那么厉害，又有秦宣蝶姐姐给的秘法，剖金丹也没很痛不是吗？后来也没什么事情不是吗？”

“我困住你，威胁你，不过是怕你出去被人伤害，只要打开那上界之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槐溪不说话了。

她曾经最爱楚丝单纯，爱她生来邪恶，却偏生性如白纸；爱她生性如白纸，却热爱世间万物；爱她热爱世间万物，却独独对她不同。

但现在，这张白纸被泼上浓重的，肮脏的，散着恶臭的黑墨，渗入白色骨头之中，从内到外都成了黑的。

她脏了……

觉察到楚丝殷切的眼神，楚槐溪闭眼不去看她，只平声道：“这些你早该同我讲的。”

“这些事情很重要，宣蝶姐姐不许我告诉你……”楚丝低声认错，软软撒娇，“槐溪，对不起嘛。”

“没关系。”楚槐溪用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脸颊，神态认真，深情款款，“我一直在等这一刻，只要你对我敞开心扉，我仍会无条件爱你。”

“我们还没拜完堂，你记得吗？”她对着楚丝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楚丝立刻便红了脸，却不推开楚槐溪，由衷感慨道：“槐溪，你真好，能嫁给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是吗？”楚槐溪的眼眸弯了弯，却并没有亮起。

但楚丝还是高兴过了头，她喃喃道：“宣蝶姐姐管的太多了，又不许我嫁你，又不让我见你，但我知道你留着那囍字，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一直都很开心……”

“是啊，”楚槐溪轻声轻语地回应她，许是因为过分轻了，她声音空灵，飘飘然似从很久以前传来，“我很怀念那个时候的你。”

顿了顿，她抬起那双血淋淋的手，触到了楚丝的唇上。

而另一只手，缓缓结印，送了传话于魔尊城九子沐。

楚丝没觉察到异样，只因刺鼻的血腥气侵入鼻腔，原先那点清香消散，而不适地皱了皱眉，但她却并没有躲开。

楚槐溪眸色深深，好似情深，她低吟：“如此，便算是点红唇。”

楚丝不了解人间的规矩，却记得成亲那日，楚槐溪亲手为她描眉画眼，点红唇。

那日红帐绕梁，微风带香，她们都美得不可方物，只可惜拜堂被人打断，楚槐溪也没能看到红烛点亮。

想到喜堂里那时刻明亮着的红烛，楚丝不由多了几分雀跃，对那点血腥气的厌恶也不知所踪。

等到事情结束，带槐溪去看看吧。她一直想看却没能看到的红烛，她为她点了二十年。

楚丝雀跃地想着，却见楚槐溪不知从何处掏出了那破旧不堪，污迹斑斑的囍字。

她虔诚地将字摆在一块白石之上，可惜道：“没有红烛，总归少了点味道。”

她转身对着楚丝浅浅一笑，有血顺着她的衣袍坠下，无声无息。

“来拜堂吧。”楚槐溪的声音又轻又空，像缥缈的云，“就差夫妻对拜了。”

第68章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