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宠溺+番外(179)
蓬勃的血液,柔韧的骨骼,硝烟战火混杂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语言,他是在不断前行的路上被岁月养大的少年。
从那个爬满爬山虎的狭窄庭院中走出去,以所有自己未曾见识过的岛屿绿洲为驻点,最终,落脚在尼威尔延绵不绝的十万雪山。
十七岁,他通过优异的综合成绩破格进入记者部,二十五岁,荣升联合国记者部主任,
在豺狼虎豹当道的尼威尔,硬是杀出一条属于omega的路。
联合国称他为生长在天空中的大格丽花,寓意为:和野风一样永不消止的希望。
然后,二十七岁到了。
振翅高飞的雄鹰被折断翅膀锁在高塔上,季庭屿熠熠闪光的人生戛然而止。
他还要往前,被臧先生拦住:“跳过吧,没什么好看的。”
季庭屿眨眨眼,通过缝隙往那个空间里看,是血淋淋的审讯室和长箱子。
他浑身一僵,如惊弓之鸟般缩回脚。
下一次风沙扬起,把他们带到落满梧桐叶的墓园。
夜色静谧,月光像是流动的纱落在一排又一排起伏的墓碑上,最清晰的那块上面赫然贴着季庭屿的照片。
“这就……死了吗……”
他心里空落落的,透明的指尖抚摸着照片上的自己。
臧先生告诉他:“你的进度条走完了。”
“原来一生这么短啊。”
“但你过得很精彩啊。”
“这算精彩吗……”
季庭屿苦笑,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投胎?还是消散?
虽然死过一次,但他对流程一窍不通。
“跟我来。”臧先生带着他继续往前。
季庭屿发现一直指引他们的那盏灯光越来越暗,沿途的景象也变得黑白,与刚才的鸟语花香色彩艳丽相比,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刚要说这好像不是我的人生,就看到了下一个空间的主人公。
贺灼蜷缩在小阁楼的床上,抱着台电脑抽噎,他身上、床上、地板上,全都是血,像条黑红色的暗河把他包裹其间。
季庭屿的心骤然揪痛起来,忘了自己只是一缕鬼魂,想都不想就扑了过去,跪在贺灼面前,看到他手里攥着一块花盆碎片,在手臂上一刀一刀地自残。
“哥……你在干什么?”
猫咪痴傻地张着嘴巴,心如刀绞。
但贺灼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感觉不到疼似的把整条手臂活生生划烂。
季庭屿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血从他手臂上流出来,仿佛那些刀子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贺灼,你别这样……别划了……不要这样……你到底在干嘛啊……”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用尽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去叫贺灼,掰他的手,抱他的胳膊,甚至把自己的手臂挡在刀锋之下。
但是于事无补。
刀子穿过他的身体,又快又狠地割开血管。
血快流干了,贺灼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沾满泪的脸像鬼一样惨白,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又打开药瓶大把大把地往嘴里灌药片。
季庭屿认得那是前世娃娃脸给自己吃的药。
“别吃!不要吃这个,吃多了人会傻的……”
他傻乎乎地去抢瓶子,去捂贺灼的嘴。
可指尖一次一次地横穿而过,他终于认清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事实,崩溃地瘫在床上。
贺灼倒在他旁边,空洞的双眼望向他的方向。
“对不起,小屿,你是不是很疼?”
季庭屿以为他能看到自己了,摇摇头说我不疼了,你不要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可贺灼眼里流出更多的泪:“他们怎么能那么对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
季庭屿怔了怔,意识到不对。
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到自己身后有一台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无声的监控录像,录像里发生的事曾在季庭屿的噩梦里上演过无数次。
“为什么……会有这个……”
他不敢想贺灼看到这段录像会有多绝望。
果然,转过头去,贺灼已经握着刀割上了另一条手臂。
“不要看了,不要再看了……”季庭屿厉声嘶吼,歇斯底里地冲到床边要把电脑砸了,可是身体却猝然扑空,他被卷进风沙里,裹挟到下一个空间。
依旧是无边的黑暗,仿佛这就是贺灼人生的底色。
季庭屿飘飘荡荡地跟在他身旁,看到高大强壮的alpha愈发消瘦,身体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腐败,白天用高强度工作麻痹自己,晚上就整夜整夜地在噩梦中抽泣。
他从贺氏退出,住进山里。
散尽家财在各大贫困山区盖了成百上千所希望小学,每所学校都起名叫“怀屿”。
他带人亲力亲为地建房填瓦,每经过一座或破败或繁盛的庙宇时都会进去叩拜祷告,就连荒山底下简陋的福德宫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