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想，一脚一脚的将他踩进去，陷入更深，永不翻身。

感觉着在自己脑袋上温柔摸摸，企图哄他的手，季微尘闭上眼睛，他不想离开，一点也不想，哪怕只是暂时的。

只有苏梦会抱他，会哄他，她见过他最肮脏不堪，最恶劣的模样。

睫羽像小扇子似的轻轻扇动，季微尘开口，声音软糯。

“姐姐，你只会一种哄人的方式吗。”

话虽然这样说，但季微尘明显是十分依恋苏梦的这种哄人方式，每次苏梦只要将手轻轻放在他脑袋上，他浑身的凶戾都尽数收敛了，变得很乖很乖。

“那……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苏梦听着季微尘的话，手中动作停顿，开口。

病房内寂静，窗外风雨呼啸，苏梦的声音却好似是有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心中宁静下来。

“从前，有一只生活在地狱里的小怪物，它是预言中，毁灭一切的怪物，是命中注定要被勇者征讨杀死的怪物，这就是它诞生在这个世上被赋予的意义，人们恐惧它，避开它，妄图想杀死它，将一切发生的坏事都安在小怪物的身上。”苏梦开口。

“小怪物浑身长满尖刺和剧毒，保护了自己，同时也无法靠近任何生物，鲜花靠近它会枯萎，生物靠近它会失去生命，连光芒照在它的身上都会变得暗淡，连它自己也去觉得，瞧，它是如此罪恶的存在，它的存在是错误的。”

“同时在这地狱中，生存着一只恶鬼，它是错误的存在，因为害死太多人而遭受报应下地狱的恶鬼，恶鬼孤独的生活了很多很多年，它是透明的，谁也看不见它，触碰不到它，即便真的看见了它，也会被它丑恶的面容吓跑。”苏梦又是继续道，声音清糯。

“直到有一天，恶鬼遇见了小怪物，小怪物的尖刺和剧毒对恶鬼无效，恶鬼可以靠近小怪物，她发现预言中又凶又狠的小怪物背地里爱哭又爱撒娇，小怪物赋予了恶鬼存在的意义。”苏梦开口。

季微尘听着双手微微收拢，明显听的很专注，睫羽轻颤。

对旁人来说他们的存在是错误。

对小怪物和恶鬼而言，他们既是对方存在的意义。

“后来呢……”季微尘想知道故事的后续，想知道故事中的主角后来的结局。

苏梦却不讲了，她耷拉着眸子，只是摸了摸季微尘的脑袋，软糯的声音在季微尘的耳畔响起。

“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讲吧。”

“小先生，我哄的好么。”苏梦声音慵懒似乎带着浅浅笑意。

季微尘脸一红，很小声的嗯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

他想，他去了季家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再听姐姐讲这个睡前故事的后续好了。

……

次日，季家一早就来了人接季微尘，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十分积极，似乎恨不得将季微尘瞬移打包送去季家。

季微尘什么也没带，行李箱里空荡荡的，只放着苏梦送给他的东西，一些并不算值钱的小东西，季家派来的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他打量着季微尘，瞧着在苏梦面前软萌乖顺的季微尘，眼中有些怜悯。

季家那位小少爷被宠的无法无天，这孩子肯定要被欺负惨了。

“季少爷，我们要赶飞机。”季家的司机适当的提醒道。

“姐姐，我走了，再见，不可以忘掉我。”季微尘抱了抱苏梦，脑袋眷恋轻轻的在苏梦的颈间蹭了蹭。

他只是离开一会儿，把事情搞定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再见呀，小先生。”苏梦让季微尘抱着，拍了拍季微尘的后背。

一旁的沈鸣和沈笛站着，沈鸣什么话也没说，沈笛倒是眼睛红红的，对他来说，季微尘也算是他交的第一个朋友，眼中带着万分不舍，抿了抿唇瓣。

“再见，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们呀。”

季微尘点点头，坐上了季家的车，他趴在车窗的位置，看着秦家老宅的景象。

景色在一点点的倒退，原本清晰可见的苏梦的身影，渐渐的变得越来越淡，就像是个模糊的影子，褪色，消失，就像是一场短暂存在的美梦，在消失。

季微尘无端的心中有些不安和心慌，甚至有种冲动，不顾一切调头回去，打开车门，重新回到苏梦身边。

“停车！”季微尘开口。

“季少爷，怎么了？您是舍不得吗。”司机怔了怔开口，随即又是安慰的道。

“别担心，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您要是想看他们，随时都可以坐飞机回来的，他们人都在这里，走不掉的。”

季微尘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再次抬眸看了一眼苏梦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成为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心中的心慌感觉还在，想到苏梦日益衰败的身体，越来越不堪负荷的心脏，迫切的需要手术，只有季家有的顶级医疗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