贮金闺(55)
“那你就在此地守着。”
谢令姜竟独自离去了。
在这微雨里头,她并没有撑伞,在这风雨里头,她孤身朝着修心堂而去。
就好像是无数次在梦魂里头。
在他长梦的尽头,朝里头走去,瘦弱的身躯嶙峋风骨。
阮容太过沉默和冷漠,谢奕有些错愕。
“王氏做错了什么,你随意处置,并不碍事。只是你是大妇,何必在意?”
谢奕仍然想哄她,语气温和。
“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叫你烦忧了?”
“哈哈哈,好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哈哈哈!好一个不碍事!”
阮容几乎是发了疯似的把房子里能够砸到地上的东西都砸掉了。
花盆破裂,妆柜倒地。
“王氏一直觉得是我以为他害了寄奴,可不是的,是你这个无能的父亲,是他口口声声敬佩不已的阿耶害死了他!”
“谢无奕,你就是个懦夫!”
“谢无奕,报应啊,是上天让你失去了两个儿郎!”
“哈哈,谢无奕!几多可恶,王氏娇矜,不都是你的纵容,我不在乎你多妾多女,可我在乎她们竟敢伤我的孩儿!”
这些是歇斯底里的诅咒,是不堪忍受的愤懑。
谢奕起初有些茫然,而后便是说不出来的恼恨和愤怒,难道他不伤心难过吗?大郎死了,他也很绝望啊!他难道不心痛吗?,这些年来,他竟不知道阮容心里头竟如此的如鲠在喉,居然心存芥蒂。
谢奕冲上前,可是狠狠地一个小茶杯砸到了他的胸脯上。
“我要发卖王氏。”
阮容冷笑。
“不可,你当以大局考虑,四郎还小,王氏是他生母,纵有过错,何必至此呢?”
谢奕也疯魔了,狠狠地将茶杯碟子推到了地上。
阮容道:“你说的如此,怎能如此?不如我死?”
金簪在脖子上,血痕渐渐。
谢奕眼眶眦裂。
突然有人冲撞过来,把她扑倒在地,金簪坠地。发出叮铃作响之声。
“阿娘是疯了不成,竟为了这么点事同阿耶置气!”
谢令姜满面是泪,仰起头来。
“阿耶,你非要逼死阿娘吗?”
第41章 :劝阿娘
今夜谢令姜本不该出现在这,可是如果不出现在这里,那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瞧见阿娘重新步上一的后尘?
谢令姜满脸的泪光终于叫谢奕幡然醒悟了。
“怎么?”
谢奕快速上前,这才发现阮容已经气若游丝了。
“今日里发生了什么事?阿耶什么都不知道,却也不知道安抚阿娘吗?阮嬷嬷,阮嬷嬷,快点去请女医过来,不许惊动大家!”
“是,女郎!”
“阿耶把阿娘抱到榻上去,让她端坐着。”
谢令姜快速的找到了一卷纸,将其卷起对着她的口唇。
再过了一会儿,阮容的呼吸才缓缓平息下去。
谢令姜又喂了一口热水,手捏成拳,徐徐的轻轻的扣着阮容的脊背。
阮容仍然没有醒来。
谢令姜抬起头来看谢奕,“阿耶,要么你去看看二娘,要么你就去看看王小妇,您身为家君,一家之主君,岂能如此,阿娘在家里的艰辛,您又知道多少?”
“倘若您觉得您的确所知甚少,那么请您以后先了解发生了些什么。”
谢奕竟有些神思不殆。
“我…长安…我…”
思虑了好半天,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谢奕只觉得难以启齿,最终还是离去了。
谢令姜小心翼翼的为阿娘阮容擦着额头的密密的冷汗,又是心疼又是嗔怪的开口,“阿娘何必总是这样折磨自己呢?”
阮容躺在那一动不动?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似的,谢令姜又觉得有些心疼,又觉得有些难过。
“长安知道阿娘的心里有大兄,可阿娘不知道长安心里究竟有多苦?阿娘啊阿娘,长安不能没有您,阿玄也不能没有您。就算您不考虑阿耶,也要考虑考虑我们姐弟二人。”
谢令姜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只是在这灯影寥落之时,单单看她的影子,却显得她身姿格外的长。
谢令姜低头垂眸,似乎是叹息一样的开口。
“阿娘也曾做了一个梦吗?你在梦里瞧见了长大之后的长安是什么模样吗?长安倒是做了一个梦,梦里的长安已经婷婷娉娉,到了要出嫁的时候,那时坐在花轿里,长安透过帘子看外头,外头没有阿娘,也没有阿耶。旁人家都是父母双全,唯独长安与阿玄形影相吊。”
“想来阿娘根本就不会相信这样的梦吧!长安也不相信,长安也不敢相信,倘若有一日阿耶和阿娘都不在了,长安又该如何处置呢?”
低低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滚烫的热泪,从她那双明目里滴落,而后滴到了阮容美丽又苍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