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一大家子我不伺候了(30)
谨月心里不禁一阵难过,放进嘴里的馍也突然有点难以下咽。
虽然周如不时地投过得意挑衅的神色,不过周氏似乎并没有因为谨月是“小偷”而对她有什么改观,她依然很贤惠地,像任何对待自己儿女的温柔母亲一样,把一块排骨夹到了谨月碗里,让她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要说这个家还有什么能让谨月得到安慰的,那就是何样对自己的态度。
虽说是亲姐妹,但何样和何花以及何如的性格截然不同,要说何如何花对谨月是一种剑拔弩张,那何样对谨月更像是同病相怜,有好几次她都借着拙劣的借口去驴圈找谨月,要么是问谨月能教她折纸鹤吗,要么是她能教谨月玩解绳子游戏等等。
甚至对于她们三姐妹霸占谨月的住处,何样其实是有一种负罪感的。
当然这一切都不能在别人的面前显示出来,尤其是自己的母亲面前,周氏在带她们进陈家之前就说了,一切都要像以前一样,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要缩头缩脑,更不要胆小怕事。
谨月虽然知道周氏不喜欢她,但周氏表面上一向做得滴水不漏,就算给自己的女儿做鞋子时,也会给她带一双,虽然鞋底会薄一点。
真正让谨月感觉到周氏的狠毒与厉害还是在弟弟小宝出生以后。
周氏在进门后不久就怀孕了,前期孕吐严重,周氏觉得和自己怀女儿的妊娠反应不一样,就觉得自己怀的是儿子,陈老爹本来也会一点把脉的本事,也说周氏怀的是儿子。
因为这个,周氏也有点母凭子贵,以要好好保胎为由,地里也不去了,很多家务活也不怎么做了,所以洗衣做饭、打扫庭院等很多活都堆在了何如她们以及谨月身上。
不过何如何花她们俩本来就会耍滑头,总是能避开母亲的眼睛,把活推给谨月,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谨月来做,何样看到也会帮忙。
第39章 前路漫长,出路在哪?
周氏第二年就给陈老爹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谨月还记得父亲抱着弟弟时那种喜不自禁的样子,她也替父亲感到高兴,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又是这样一个消息闭塞的穷山沟里,不管家境再好,如果没有男孩,总是被人看不起的。
她还记得父亲曾经对她说过,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但在外人面前他感觉自己只有这么一点点高。父亲边说还边用手比划了下高度,谨月看到,那个高度只比她高一点。
周氏也是从那时开始,不再对谨月装模作样,她似乎有了做家庭女主人的底气,也开始敢于对陈老爹呼来喊去。
谨月一方面爱着弟弟,因为他,才让这个家更加完整,也让父亲挺起了腰杆,但同时她也恨着弟弟,因为他,她成了保姆加受气包,而陈老爹对于这一切,虽然看在眼里,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让谨月彻底绝望的是陈小宝三个月大的时候。
那天,谨月和往常一样,抱着刚吃完奶的弟弟去门外晒太阳,可是就在跨门槛的时候,脚下一绊,谨月一不小心就翻出去了,弟弟也随之甩了出去。
听到儿子哭声的周氏慌忙赶出来,二话不说就一脚把谨月踢出了几米外,然后抱起儿子“嗷嗷”哄个不停。
谨月虽然感到下腹疼痛,但毕竟自己不当心在先,也就不敢哭。
本来以为就这样过去了,结果当陈小宝的后脑勺慢慢肿起一个大包时,周氏似乎感觉自己惩罚的太轻了,直接拿起劈成扇形的木棍就把谨月狠狠打了一顿。
陈老爹也看到了,但他没有阻止,只是叹了口气就回屋了。
谨月在绝望和疼痛中哭喊。
那天晚上,谨月没有吃晚饭,她躺在阴湿的驴圈中,摸着皮肤和腿上凸起的伤痕,觉得在这个家,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
黑暗中谨月总是想起娘,想起她给予她的爱,以及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前途渺茫,眼前一片漆黑,谨月不知道,属于她的光明到底在哪里,又会什么时候来临。
前路漫长,她该怎么办。
深夜,就在她迷迷糊糊、含着眼泪即将进入梦乡时,陈老爹端着煤油灯、拿着一小瓶紫药水进来了。
他叹着气,拿棉花蘸着药水,给谨月擦着伤。谨月不敢动,任由爹轻柔地擦拭着。借着昏暗的摇晃着的灯光,她看到爹眼睛红红的,泛着闪闪的东西。
她知道,那一刻,爹一定也很难过。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父亲的不容易。
后面的日子,谨月依然如同往常一样忙活着。
何如何花再也不用避开母亲,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弟弟的屎尿片丢给谨月让她去洗,也可以大言不惭地指挥谨月做这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