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庭(96)
宋絮清垂眸瞥了道,确实是他的字迹,“这……”
“这没什么不好的。”裴徽澜颇有先见之明地截断她的话,正气凌然道:“你若是不收下,就是嫌三哥字丑。”
宋絮清被她的话逗得一乐,看向裴牧曜,他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收下吧。”裴牧曜道。
这本抄写本原就是准备给她的,此刻被翻出来正好。
听三哥这么说,裴徽澜就知道存在清河院的这些书册她都可以带走了,倒不是三哥不愿意将书册给她,而是这处书房内的书册经常被她已各种由头要走,如今也是寻个由头罢了。
裴徽澜心情舒畅地把孤本递给侍女收好,“我见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去王府逛逛?”
她过来时,清河院中众下人还在收拾着东西,许多日常所用的物品瑞王府都已经备齐,只需要收些贴身物品过去即可。
裴牧曜睇了她一眼,看出她心中的小九九,“又看中王府什么了。”
被看穿的裴徽澜不好意思地掩唇笑了笑,悄声和宋絮清道:“西域进贡了珊瑚手钏,此次封王时,母后其放在了册封礼品之中,其成色不说,甚至散发着点点清香,那抹香我从未在京中闻到过。”
宋絮清知道那串珊瑚手钏,前世就在裴徽澜手中,“王爷会送给你的。”
谁知裴徽澜摇了摇头,撇了眼端起杯盏饮茶的三哥,刻意压低声道:“我只是想借来看看,那么奇特的手钏,还是留给兄嫂吧。”
“兄嫂?”宋絮清挑了挑眉。
那这串手钏还要被束之高阁许久,要知道往后推三年,裴牧曜都是尚未婚配逍遥自在的情况。
裴徽澜点点头,语出惊人道:“要不你拿走吧!”
宋絮清被她的话惊到,嗓子眼不知是被什么给呛住,连连咳了起来。
裴牧曜淡淡地睨了眼自家小妹,递了盏茶水过去。
裴徽澜双手微微抬起看向他,“我可什么都没做。”
宋絮清借过茶水饮了口,咳得脸颊都冒着绯色,摆手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不过就是被她的话给吓到了而已。
裴徽澜言语间传递的意思,莫不是想让自己当她的兄嫂?
思及此,宋絮清饮着茶水的动作微滞,若有所思地悄悄看了眼裴牧曜,若是侯府与其他世家联姻,裴翊琛一句话便可以令这桩婚事黄了,可若是嫁入瑞王府成为瑞王妃……
本已经止咳的宋絮清被自己的思绪惊到,顿时又咳了起来。
裴牧曜微微皱眉,起身越过裴徽澜,拍打着她的后背,冷声道:“请太医来。”
因他住在寺中,南涧寺有值守的太医,请太医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
但宋絮清知道自己并无大碍,边咳边摆手,又喝了口茶水才将气给顺了下去,“我真的没事。”
一侧的裴徽澜看到这幕,稍稍眯起了眼眸,紧紧地抿住唇不让笑声溢出来打破这个氛围。
然而宋絮清还是看到了她宛若看话本的表情,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不妥,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多谢王爷关心,臣女已经无大碍了。”
掌心微空,裴牧曜停留在半空的手滞在原地,耳边是她客客气气的话语,就连身形似乎都僵直了几许。
他‘嗯’了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领着她们出南涧寺,去瑞王府。
望着负手走在前头的裴牧曜,宋絮清垂在身侧的指腹摩挲着手心,若是可以,她断然不会以婚事作为妙计躲避裴翊琛。
裴翊琛是太子,赐婚圣旨一下,别说宋絮清在盛京,就算她此刻逃离盛京往南走,也必须要回来乖乖嫁入东宫,否则就是拿侯府上下的性命来开玩笑。
然而婚事这种事本就是个迷雾,不知前头是好是坏,为了逃避一个火坑而坠入另一个火坑之中,这不是傻事吗?
倘若那道士说的是假话,宋絮清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在盛京寻一处开个铺子开心快乐地度过此生,甚至她还和下一任太子有交情,想来在京中应该是能够横着走的。
真到了要用婚事来挡裴翊琛时,裴牧曜确实不失为好选择。
到时和他签下道婚书协议,事成之后她便请愿和离,休妻也成,届时再在京中开个私人铺子过活,想来也是美事一桩。
如此想着,宋絮清赞许地颔了颔首。
裴徽澜点了点她的手臂,“想什么呢,笑得如此明媚。”
“啊?”宋絮清回过神来,摸了摸嘴角,果然是扬起来的。
见裴徽澜专注地盯着她,一副就是要知道她为何如此开心的模样,宋絮清思忖少顷,嘴角微启之际瞥见寺庙外焦急到跺脚的采桃,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