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庭(162)
紧扣的十指荡起阵阵涟漪,宋絮清下颌绷紧了些许,好半响才摇了摇头:“不无聊。”
顿了顿,押在心中牢房的话语溢出,“你少饮点。”
裴牧曜温润的眼眸随着她的话语,渐渐溢满了笑,他‘嗯’了声,“好,不喝了。”
喑哑的嗓音萦绕在耳边,宋絮清心口跳动着,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她都未曾饮过一滴清酒,也觉得他身上的酒意似乎令她也醉了。
情.事上她不算开窍,可饶是不开窍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就如昨夜所言那般,慢慢地引诱着她沉沦。
宋絮清抿了抿唇,垂眸掠过交织在一起的掌心,心尖微微颤抖着。
直到宫人向内通传着太子殿下携侧妃来的消息,她的思绪才渐渐回笼,寻着来人身影看去。
顾沁宁换了身清雅素衣,不紧不慢地跟在裴翊琛的身侧,两人的指尖紧紧地扣在一起,道路伤的碎石不少,裴翊琛时不时地提醒她注意脚下,就是外人看去,也能看出两人间的感情极其浓烈。
裴翊琛牵着顾沁宁的手,带着她往这一桌走来。
向来情绪不外露的他眸中蕴含着强烈的笑意,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
站在他身侧的顾沁宁也是盈盈一笑,神情中没了适才的悲凉。
宋絮清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倏尔感受到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她抬目望去,径直撞入裴牧曜幽深不可测的眼眸之中。
他神情隐忍克制,嗓音灼烫:“别看他。”
宋絮清一愣,眨了眨眼眸。
这时候,裴翊琛领着顾沁宁走到了他们前方,淡笑道:“昨日还没有来得及祝贺你们新婚之喜,恰巧今日沁宁入宫,就一并叫你们过来,应该没有打扰你们?”
裴牧曜收回眸光,看向裴翊琛时神情也瞬时敛下,“自然没有,皇兄喜得心上人,我们自然是要来的。”
这话说的倒是深得裴翊琛的心,他握了握顾沁宁的手,对着众人道:“今日是孤大喜的日子,大家都别拘着,若是拘着那便和孤喊大家来此处的想法相悖了。”
“皇兄如此说着,我们就不客气了。”静坐在一侧久久都没有开口的五皇子裴云驰笑道。
闻言,宋絮清神色淡淡地扫向他。
不过他虽如此说着,但厅内的氛围显然没了适才那般轻松,众人开口之前,话语都会在心中走一朝才会说出来。
夜渐深,热闹的场子也渐渐散去。
裴牧曜随口寻了个醉酒的理由,便和宋絮清一同离开了。
不过离去时,裴翊琛还特地叫来了平阳,命他和泽川等人搀扶着裴牧曜出东宫。
可就是如此,裴牧曜都不曾松开的手心,而是紧紧地拽在了手中。
夜里清风徐徐,吹响了树梢上的枝叶。
跟在侧边的宋絮清垂眸凝着两人相扣的指尖,澄亮的眼眸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她抿了抿唇。
平阳将二人送到门口,直到他们钻入车舆之中,祈安驾着马车离去后,他才走进了院中。
宋絮清指尖微动,落下了帐幔,“他进去了。”
裴牧曜阖上的眼眸微微掀开,行动迟缓地颔首,“嗯。”
停顿须臾,他道:“你去见顾沁宁,她和你说什么了?”
他语气中带着笃定之味,似乎对顾沁宁和她说了什么话,也有了思量。
宋絮清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软塌,抿了抿唇,问:“陉州尹氏是怎么回事。”
裴牧曜深邃的眼眸中倒影着她早已有了答案的神情,他拉过她的手落在腿上,不疾不徐道:“陉州尹氏曾是当地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多年前,尹家借由陉州得天独厚的港口地势造船经商,不过短短十年便成了当地赫赫有名的商人,此后的百年中尹氏族人顺势而为,到了尹老爷这一辈时,已经是当地的大家族。”
“百年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为何会在一夜之间被灭了门?”宋絮清蹙眉。
“十多年前朝中密传,陉州尹氏出海时遇到了远在海际另一端的巫师,巫师言语间直指我朝太子并非贤明之士,若是当此大任怕是不久后便会覆国。”
宋絮清眼眸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拧了拧眉,“这些事为何会传到京中来?”
“尹家出了内贼。”裴牧曜捏了捏眉心,“彼时满朝震惊,父皇花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将此事压下,听闻当时尹家也在筹谋着离开陉州,可还没等他们动身,死亡已经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宋絮清哑然,心中漫起阵阵严寒,“是皇……”
裴牧曜目光幽深,摇头。
宋絮清心尖凛住,指尖都在颤抖着,“那顾沁宁说的尹家小小姐?”
“是她。”裴牧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