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庭(127)
宋絮清眼前满是雾气,哑着声:“抱歉,我不知道——”
“是我自己的想法,和你无关。”裴牧曜接过泽川递来的帕子,微微靠近些许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擦去盈睫的泪珠,“我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最有效,与其弯弯绕绕不得解,都不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行之有效。”
他嗓音温和安抚着,落在宋絮清心中犹如千金,“可你还用水染了伤口,你可有想过,若出现一丝丝意外,那便是丧命的事情!”
裴牧曜幽深的瞳孔微微掀起,不轻不重地落在祈安身上,溢出口的语气却要比适才还要柔和上几分,“且不说我是个男子,还有太医守着,不会有意外发生的。”
“这话不对。”宋絮清深深地吸了口气,擦去萦绕在眸中的水光,垂下眸定定地看着裴牧曜,“不管此事最终如何,王爷的恩情,我此生都无法偿还,来世若是……”
男子的大掌捂上她的唇瓣,吓得宋絮清瞪大了眼眸,呼吸都停了。
裴牧曜没想到她在感情上是如此的迟钝,呼吸盈盈环绕着他的手心,带着点温热,他收回了手:“别来世了,就这世还清就行。”
他松开手的瞬间,宋絮清悄悄地呼了口气,“怎么还?”
“以后你就知道了。”裴牧曜道。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的,但宋絮清搁下手中的帕子,应下了。
不过她瞥着裴牧曜手背处的鞭痕,耳中浮过傅砚霁口中的十鞭都落在背上的话。
裴牧曜见她视线微微抬起,眼眸中带着些许疑惑,扫向了他的身后,他侧眸望去,并未见后头有什么。
他脖颈处并无鞭痕,宋絮清抿唇,她个姑娘家家的,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好上前扒了他的衣物,又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裴牧曜看出她应该还在想着那件事,喝了口茶水润了喉咙,“你今日为何不去国子监。”
提到这个,宋絮清眸色平静了许多,“皇上让我以后不要再过去了。”
说是不去国子监,实际上也是在告诉她,以后她就不再是裴徽澜的伴读。
闻言,裴牧曜眸光微闪,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盏。
不过宋絮清刚刚就已经想通了,剩下的事情都是她的事,不能再拖累裴牧曜了,这份恩情她记下了,往后不管这道赐婚圣旨是何,她都会拼劲全力助他一臂之力。
想通后浑身轻松,宋絮清起身:“我还得回府给父母报平安,就不在你这儿多待了。”
裴牧曜颔首‘嗯’了声,送她出了王府。
他们往外走时,还有不少人搬着各式的箱子往里走,管家站在一旁指挥着哪个箱子应该放在哪个院中。
管家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现在也不由得咋舌,这随着圣旨赐下的竟然有整整八十抬箱子,就是许多人家姑娘的嫁妆都不比这个多。
“父皇将户部和吏部的事情交到了我的手中,又送了些东西来府上。”
裴牧曜嗓音清冽冷漠,对这些事情都没有任何意外。
宋絮清的心却沉下了。
吏部不说,户部的事情在此之前应该是归裴翊琛的,现下交到裴牧曜手中,她把不准皇上这是在安抚他的伤,还是安抚他日后婚事‘被夺’的难堪。
但不论是何种意思,宋絮清都不想再麻烦裴牧曜了。
若和裴翊琛的赐婚圣旨真的下了,她若逃不了,那也会将他的后院搅个天翻地覆。
裴翊琛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任他欺凌!
出了王府,在外头等着的茗玥垂头沉默不语,宋絮清心中有着事情也顾不上她,只是看了几眼后就上了马车。
宋祎下了朝后就回了家中等着,等了约莫两个时辰都没有见女儿回来,转身就进了书房取出佩剑,摆在了桌上。
当下就和徐氏说,若一个时辰后还没有等到女儿回来,他就要入宫去了。
徐氏不语,并未驳过他的话。
若真要讲实话,对于皇家,她心中也是有怨言的。
她的孩子生在侯府,长子年纪轻轻就去了边疆,无命令不可返朝,这么多年,若真是有心的都会让他回来看一眼,可他却一步都不能踏入京中。
幼子出生后不久也被送去了隔着长河的母家,一年只能回来一次,唯剩这个女儿在他们身边长大。
侯府如此隐忍退让,可还要将他们逼迫到如此地步,是何等的薄情寡义!
好在不过半个时辰后,守在门口的张嬷嬷一路跑回来报信,“侯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宋祎和徐氏相看了一瞬,夫妻二人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快步往门口赶去。
回程时宋絮清也让马夫快了些,本是要两刻钟的时间,不过一刻钟就回到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