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了。”简固始终瞄着甄语，嗫嚅着想说什么，最终都咽了回去。

在等待大哥赶来的这段时间，他对甄语说了无数遍对不起。

甄语只向他确认了是玩笑，是谎话，还是真的，随后脸色就变得雪白雪白，几乎没有了血色。

他一时不知道……不，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

不做也不对，不做会毁了甄语所有的努力。

这样说不好，但出事后，甄家母亲和甄荣家表现得，就像两团泥。

没有合适的理由，甄语根本不可能离开。

被绊住的脚步绝不是明天一天能解开的。

如果他不说，如果明天情况有变，甄语很可能会为了家庭选择放弃。

他太了解甄语了。

他必须告诉甄语，这些都是他的责任。

他想向甄语保证，一刻都不离开这，无论生恩养恩，暂且都请放心地交给他。

真正揭露真相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着实太过想当然了。

看到甄语难以接受的模样，他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简益也在打量甄语。

难怪了，难怪母亲对这小孩儿那么喜欢看重。

在这种走廊上不算明亮的灯光下，甄语的脸像被冻白了似的，显得分外脆弱，眉眼神色几乎和母亲的一模一样。

五官分开看，像她的地方太多了。

难怪她能和这小子一见如故……原来不是两个儿子长大了就转而关心更像小孩儿的外人。

他琢磨着这些，将目光转向了简固：“爸妈那边我想办法，这边怎么说，你说了？”

“还没。”简固摇摇头，“就咱们三个知道。”

“我看不见得。”简益想起弟弟选的这地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知道避着点监控、避着点公共场合？”

简固一怔，顿时愧疚无比：“我，那个，会影响公司股价吗？”

简益差点被气个倒仰：“你是不是觉着你哥心里就只有公司？”

简固听出简益在“你哥”两个字上咬得颇重，知道这是让自己放心的话，心里顿时一酸。

上辈子也是这样的，揭破真相后，简益也表明了态度，还是拿他当弟弟。

这不重要，他在乎的不是这些，家人都好就行。

说“不重要”也不对，那很重，兄长的心意太重了……更何况，他不需要去要，对方就主动先给了承诺。

简益抬手拍了下简固的胳膊，转而看着甄语：“能消化这件事了吗？”

甄语与简益目光接触，体会到对方从未有过的温和态度，整个人一阵恍惚。

失策了，真实感在安顿好父亲时离他而去，他应该追的。

现在追也追不上了。

都什么，莫名其妙，千奇百怪的事……

“我相信简固不会胡说八道。”简益缓声对甄语说，“我不清楚他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但我相信，他这么艰难地对你开口，绝非出于私心。”

他语气平静地问甄语：“你应该了解他，对吧？”

甄语下意识看向简固，那双熟悉的清澈的眼睛里，仿佛饱含着千言万语。

就算是千言万语，除了忽然说出来的奇谈怪事，从来都没有一句是他不爱听的。

“我也，我也——”他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相信他。”

简益略一沉吟，还是转向了简固：“你怎么想的？”

“说不耽误他参加竞赛，这像没耽误的？”

甄语一听简益对简固语气不善，刚想说什么，就被简固一把护到了身后。

简固听得出言外之意。

大哥不仅仅是在怪他冲动，还在点甄语，免得甄语在心里怪罪他。

就算是想让甄语冷静下来，话也不能这样说啊！

这种时候还给甄语什么压力！

“你别这样说行吗？”他暂且采用了商量的语气，“先解决事吧……”

简益瞪了简固两眼：“怎么解决？这是说一说验一验就能让他一身轻松地出门的事？”

“那，那给他一点时间。”简固总觉得大哥说的每句话都危险，“你别跟他说话了。”

简益瞅着简固这副防备的样儿，想说要不趁着在医院，给傻弟弟换个脑子。

他把问题甩给了被简固结结实实挡在身后的甄语：“甄语，你说呢，该怎么办？”

甄语眼前全是简固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心头一乱如麻，如数缠在了对方背上。

他以为，简固在自己身后。

自从发生今天的意外，他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

无论他最茫然的时候，还是到了这之后转身、回头，简固都在他身后。

或许他暂时没那么需要，没紧张到随时可能断片儿，没疲惫到需要靠在哪休息的程度……简固也确确实实是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