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第二部·皇子殿下(90)
我凄冷一笑,道:“现在这个局用来对付九爷,九爷该庆幸,至少还活着。”
“他是对付我吗?他这是在对付八哥!”
我心一震,九阿哥却没有放过我。
“他背叛八哥不要紧,但不能害了八哥!八哥担负的不止八哥一个人的性命,而是一党人的性命!如今裕亲王正是病中,他更不能在这时候对八哥不利!”
我低头闭目,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心痛,我以为就算他是皇上的人,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之前,储位之乱的时候,他是为了八爷,才被我连累,被贬荆州,受到追杀。但其实,他是赑屃的外城节度,而这应该连八爷也不知道。
裕亲王是八爷的二伯,是他最尊敬的长辈,从幼时起,就待他如同生父,裕亲王病中,他本已忧心哀伤,而胤祯真的是看准这时机,想要对付他吗?
“你对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帮你对付佞祯?”
“不是帮我,是帮八哥!”
我凄笑:“九爷,你的话自相矛盾,你说我勾引不了他,却还要我帮八爷对付他。”
九阿哥两瓣桃花眼一眯,仔细地看着我,忽而放柔了声音道:“八哥和十四弟里,你只能选一个。”
“九爷这是在提醒我?”
“就算我不逼你选,十四弟很快也会逼你选的!”
我一震,颤颤巍巍起身,只是逃出他的营帐,可九皇子字字见血,句句诛心,直直痛到我心底。隐痛的内伤又被触动,饶是我急忙按住胸口,还是有一口血落在素白的雪地上……
☆、第六十五章 裂锦折磨
我只觉眼前全是晃动的白,晕眩地让我忍不住闭目。
强撑着睁开一丝眼睑,按住隐痛的胸口,一路走过冰天雪地的军营,我想找个人问问十四爷的营帐在哪里,可疲惫的眼却让我无力睁开。
我凭着模糊的印象一步步挪回自己的营帐,却隐约见到几个身着黑衣紫缎的男子从一个营帐出来,那是九爷门人的装束。
但九爷告诉我,他的人已经都死了,这些人,应该都是胤祯的人。
胤祯,就在那个营帐里么?我倒蹙眉头,立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该过去。
而这时,我见着里头又出来一个门人,手里端了一个铜盆,铜盆里的水竟是浅红色的,我一惊,想到他身上的伤,本能地向那个营帐奔去,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掀开厚重的帐帆,就见到他躺在帐子里的胡床上,仿佛又回到津州卫军营,我被掳去见到他的情景。
我一步步走近他,他没有穿上衣,被九爷的红绸所绞伤的双臂满是划痕,腹部的血口子更是十分狰狞,那本是被我的木簪所伤,却恶化到这个地步,我心一颤,想替他把脉,我知道他还有很重的内伤一直未愈。可我还没有动,就见到一个紫衣人影先一步坐在他的床沿,为他上药、包扎……
我只觉得我的心被无声击中,原来,不是只有我,才能医治他的……
其实,我早该想到,现在,他的身边尽是他的亲信,早有人会替他疗伤的……
他安全了,如此,也便不需要我那么担心了不是吗?
勉强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可不知为什么,我的笑却尽是苦涩。
原来之前,一心想把他的伤治好的我,是多么可笑?若不是亲眼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我也许还在执迷不误,天真地以为他的伤都是为了我而伤的,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可到头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是赑屃的外城节度,是可以直接听命于皇上、而不受任何阻碍的人!他的地位如此之高,就算没有我医治他,皇上也不会任由他负伤的。
也许,早有人在暗中替他疗伤,而他并没有骗我,他早对我说过,他回到宫里,有大批太医会为他医治,讨好巴结。是我,非要担心他,以为他有伤在身、处境危险,是我,非要医治他,但其实,他早已部署了一切,甚至,他可能真的从来没有喝过我给他煎的汤药。
我只是麻木地看着他们,我认得那个为他处理伤口的紫衣女子,我和她已经有两面之缘了,第一次,是在多宝斋;第二次,她在九阿哥身边;而这,是第三次。
可她不是九爷的人吗?难道,他在九爷身边也安插了奸细吗?
我看向昏迷的他,幽幽蹙眉。
我终究还是担心,只想看到紫衣女子为他包扎好伤口再走。我苦笑,我竟还是担心九爷害他。
紫衣女子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一声冷笑。
她回首,想动手为他包扎,胤祯竟然握住了她的手,我脚下不稳,就要摔倒,我为他包扎的时候,他就会莫名地按住我的手,原来,并不是只对我一个人。紫衣女子眼波流动,冷笑着瞟了我一眼,突然俯身,凑近胤祯,竟当着我的面,吻上胤祯的唇。我睁眸,我见到胤祯竟也在回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