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第二部·皇子殿下(65)
握住他不安分的手,州儿道:“你还不带着鹅童去净手,不想吃饭了?”
“是,娘子教训得是,为夫赶紧去。”某人大手一捞,就把看了笑话想逃走的鹅童逮住,托着腋下提到盛水的铜盆旁边……
晚上因是约好和蔡氏祖孙一道围炉过年,架好涮羊肉的铜锅,注了水,点了火。刚把羊肉、海参和蘸酱放好,就见那去净手的一大一小回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身上、脸上都沾了水,州儿取了干棉巾,先给小鹅童擦,某人又凑过脸来,州儿睬也不睬,回身就走,某人又无赖地蹭过来,抱住她:“娘子……”
他正要说什么,蔡氏正从灶房出来,州儿羞红了脸,赶紧挣开他的怀抱。
知道不能对州儿用强,某人只能郁闷地坐好,一边的鹅童这时竟“咯咯”笑出来。
四人终于坐定,某人又道:“哎,要是有酒就好了。”
“你忘了身上的伤了?”州儿轻声皱眉。
“娘子可以先酿着,为夫等伤好了再喝。”胤祯捏住州儿放在裙上的手。
“我哪会酿什么酒啊?”州儿轻轻挣了挣,又怕被边上的蔡氏瞧见,没敢再用力。
胤祯吃定她道:“那你就别酿什么酒了,酿些蜜好了。”
州儿眼睫一颤,想到很多年前,那个人和她在西子船上的对话……
……“看你那么心痛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了……何况这哪里是桂花酒,分明是桂花蜜嘛!不信,你尝尝……”……
州儿不由地回看他,直直看进他的黑眸里,他的黑眸映着火锅的火光,耀光熠熠,亮如星辰,竟和当年的那个人的眼……很像……很像……
可他,终究已经死了,她必须接受啊!
州儿终是摇了摇头,垂眸,手却任他握了去。
因是胤祯的右手握着州儿的手,只能左手用筷子,州儿什么也没说,只是细心地拣了羊肉和海参放到他面前的蘸酱里……
胤祯笑,羊肉和海参吗?看来今夜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看着州儿熟睡的容颜,强忍着僵硬的身体,起身,启门,子夜寒冷的夜风逼入单薄的缁衣,而他只是出了院子,一路下石阶,脱去白衣,走入翠屏湖,将下半身浸没在结了冰的湖水里。
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几次了,他已经数不清了。看了眼腹部被木簪刺伤的伤口,胤祯唯有苦笑而已。
而此时,他耳廓微动,已听到树影中细密轻微的响声,背对着湖岸,冷下脸,道:“谁?”
“十四弟,”树上跃下一个人影,白衣翩翩,额首带着高高的乌帽子,潇洒风.流不逊于方山子。 “好兴致啊!”
“十三哥不在京城左右翼前锋营衙门,却来这蓟州,看来兴致也不比胤祯少多少了。”胤祯撇嘴笑。
“哼哼,父皇这时候,还有兴致南巡呢?我这点兴致又算什么,十四弟说呢?” 十三皇子脸色一变,腿脚掠过湖面,出爪抓向胤祯面门,胤祯侧身,已接下来袭的一掌。
两人一人在空中,一人半身在湖里,双掌吸附,对拼掌力,真力成弧状扩散,已将翠屏湖面的悬冰震碎。
“胤祯能离开京师,多亏十三哥当夜没杀了我,不是吗?只是,十三哥想借太子和三哥杀了我,可我却没有被三哥的人杀死。十三哥觉得很失望,要亲自动手,向太子领功,好让他登基后,封你个亲王做做?”胤祯面色冷硬。
“现在十四弟手掌津州卫,封住了他的咽喉,他登不登了基,还不一定,你说我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帮太子,杀了你?” 十三皇子说得意味深长 ,内力缓缓催加,胤祯身子缓缓往湖里下沉,如冰的水灌入他腹部的伤口,却勉力抵御胤祥的劲力。
“没想到,十四弟也好权谋,在文武百官都以为你贬谪荆州的时候,却在这蓟州蛰伏了三个月,排兵布阵,占住棋眼,将索氏一族困入死局,如今津州卫的兵权尽归你掌握,连权倾朝野的玊相都要忌惮你三分!只是,这三个月里,十四弟这内伤怎么反而还没有好吗?”胤祥已试出胤祯内伤未愈,掌心猛然发力,胤祯闷哼一声,胤祥在空中一个倒空翻,踏入翠屏湖,袖风挥起,攻向胤祯。胤祯强提一缕真气,格挡。
胤祥勾起嘴角:“十四弟认为能挡住我几成功力?”飞起一脚,踢中胤祯胸腹之间,胤祯被震出一口血,真气一岔,内伤又开始发作,胤祯强压下喉头腥甜。胤祥已五指成爪,扣住胤祯琵琶骨,屈膝撞向他肋下,单膝顶着他坚实的腹部,将他压在身下。
“十四弟,你在这蓟州养伤,怎么反养出一身伤来?”单指点住胤祯腹部的伤口,指尖发力,摧残伤口。这个伤刚才在对拼掌力时被翠骈湖的冰水侵入,伤口里结了一道冰渣,生生将伤口撑裂,又在胤祥的指力下切割伤口,最后融化成水渗透到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