侫祯抬起那双血眸。“老十三，就知道是你！”

“十四弟，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是和哥哥回去服罪吧！”佞祥好暇以待，笑。

“老十三，就凭你，只怕还拦不住我吧！”侫祯血眸一动，月下两人言语之际，两人身影已交错而过，佞祥侧身而立，侫祯横抱着纳兰泽州，已超过佞祥身形之处。李攸手一动，火器枪声在金陵暗夜惊响，金陵月下，大慈恩寺琉璃塔琉璃瓦上，玄衣男子闷哼一声，身形一滞。而十三皇子只是含笑看着这一切，谁也没见到他口角的血迹砸落金陵雕檐，点滴暗红，怵目惊心。

侫祯的左肩右腹爆开两个血洞，血水正在以肉眼见不到的速度渗涌而出。“竟然是火器……”侫祯咬牙，只感到血眸一阵模糊，左肩枪伤无法动弹，单臂兀自搂住怀中的州儿，侧空翻跃出剩下的火器射程，右边肩胛骨撞向半面琉璃塔拱门，摔入琉璃塔顶层，仅剩的一条右臂亦是一阵刺骨剧痛。

“老十四，失手在自己力主的火器上，是什么感受？”佞祥一步一步从成半圆形包围的的暗卫走出，身形已跃上大慈恩寺琉璃塔侫祯与州儿所在的那一层，透过塔角风铃，月光照着他俊美的五官半明半暗。

“老十三，这一局你当真会算计！只怕朱三太子与你在泰山祭祀时便已达成协定了吧？”侫祯血眸讥诮冷笑。

“十四弟，既已中弹，便不要白费力气了。”佞祥突然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穿过侫祯，“水泽佞祥，放开我的妻子！”侫祯怒吼一声，刚一动，已被数道锁链困住身形，琉璃塔四角各立着一个内城暗卫，手执困住侫祯的锁链，而捧着小腹的白衣女子只是向后倒入佞祥怀里。

“你的妻子？你错了，应是蔷薇公主才是！”佞祥一笑，无比怜惜地抚摸这怀中如冰如雪的女子脸庞，“真可惜啊！没想到州姑娘，竟然是蔷薇血胤！既是蔷薇公主，就该物归原主才是……”佞祥猛地一推，只是将昏迷的白衣女子徒手推出琉璃塔。

侫祯血眸陡然血光大盛，逆行真气，将锁链挣断，人已从塔顶跃下，扑向犹如一片雪片摔落琉璃塔顶的纳兰泽州。

“困不住吗？”佞祥琥珀色的眸子一眯。

侫祯终是在空中扑抱住州儿，一声巨响，侫祯让自己的身子作为缓冲，撞向琉璃塔雕檐阻挡坠势，保护妻子和女儿。

“州儿！”侫祯欲确认州儿的状况，才发现四肢突然使不上力，侫祯血眸含怒，水泽佞祥当真算准了，那火器铁弹事先涂了麻痹神经的药物，至此是彻底发作了。

“水泽侫祯，别来无恙！”

塔下早已围了一圈身着白衣的前朝余孽。圆形的包围圈中开启一角，一个坐在木质轮椅上的男子出现在侫祯面前，正是先前已被侫祯震断奇经八脉的朱瑾轩，“你让我经脉俱废的仇，我朱瑾轩今生难忘！”

朱瑾轩道袍水袖一扫，剑柄浮尘犹如有生命一般缠向侫祯身侧的纳兰泽州，“放开她！”侫祯咬牙，在琉璃塔下的青石地上痉挛着刚要爬起，又被从塔上落下的赑屃内城的暗卫强按在地上。

“水泽侫祯，我还要感谢你，让本太子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妹妹。更要感谢你，为了保护我蔷薇血胤，如此尽心尽力。”朱瑾轩笑这伸手捏住卷到身侧的白衣女子下颚。

“我蔷薇血胤——血蔷薇——也并非只有出生与将死之时才会显现，还有一种情况……”朱瑾轩当着侫祯的面，将州儿白色纱衣撕裂，露出雪白的胸脯。

“你敢！”侫祯暴喝。

朱瑾轩笑，手持匕首在右手两指上化开一道口子，挑衅般地将染血的两指探入州儿苍白的唇搅动，昏迷的州儿痛苦蹙眉，心脏的位置血脉泛红，一朵血色蔷薇赫然而现……

朱瑾轩突然癫狂地高声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果然是我蔷薇血胤！纳兰泽州，竟真是我蔷薇血胤！”

☆、第八十九章 历史车辙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到处都是陌生与冰冷。

我知道，我是一个穿越者，因为机缘巧合同时失去了两世的记忆，所以我对自己、对这个世间，一直冷心冷情，从未试图感知什么，或改变什么，甚至从未试图去寻找过那些丢失的“记忆”与“本我”。

少女时期的我一直半脱离地冷眼看着这一世的任何人、任何事，甚至冷眼看着自己，直到我的心默默钟情于那个白马少年而不自知，我曾很多次问过自己，是否，在宫闱中，一朝动情便已弥足珍贵？可当经历了那些乍悲乍喜，动情痴缠之后，彼此相爱的人竟还可以如此相互折磨，抵死纠缠，至如今，麻木难辨，满心疮痍，爱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