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着一个方向，一边说, 嘴角还忍不住留下来口水, 模糊了他鲜红的唇彩。

顺着老李头方向看去, 唐凉夏一眼就看到了, 那在锅里沸腾着的‘猪肉’。

那是个女人, 身体已经被煮熟，变得发白变形，模样十分可怖，还好她长到过腰的头发，挡住了她一半的脸，不至于把她的脸，完全暴露出来。

一个纸扎人宾客，不知从哪里拿住一个铁钩，一钩子下去就贯穿了那女人的锁骨，把她整个从锅里捞了出来。

那个纸扎人嘴里，还一直在低声喃喃念叨着，漆黑溜圆的眼睛，也在不断寻找着什么。

“六只猪...，六只猪去哪里了？...”

“六只猪...，可以够我们村吃好长时间了...”

“可不能...，丢了...”

他仔仔细细在大铁锅里翻找了一番，也没找到想找的东西，悻悻而归的同时，还顺手掰下来女人的一只手，塞进了自己嘴里。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牙齿咀嚼骨头的声音，在唐凉夏他们耳朵里听见，显得特别的刺耳。

可这声音，在其他纸扎人宾客耳朵里，却好像听不到一样。

终于，一个纸扎人开口，转头向了那个，正在偷吃的纸扎人方向。

“老王，你是不是偷吃了...”

那个纸扎人，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上下活动拼命咀嚼着嘴里东西。

“没...没有....，我怎么会偷吃...”

“要是我偷吃...，就一把火...把我给烧了...”

果然，这种毒誓在纸扎人的耳中，可比遭雷劈之类的威胁大多了。

一听见他这么说，那些纸扎人纷纷转移了话题。

“一定不是老王偷吃，他平时最惜命了，离着十公里见到火，都得绕道走...”

“是我们冤枉他了...”

“老王，对不起，都是老李头家风水不好，丢了猪还有人偷吃...”

唐凉夏他们在一旁看戏，忽然感觉也没什么好警惕的，毕竟这些纸扎人，好像还挺有礼貌。

忽然，一声空谷悠远，阴冷到好像来自地府的声音，打破了院子内的喧嚣。

“吉时已到！——”

“婚礼开始！——”

声音结束的瞬间，这些宾客都站直了身体，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又好像变成了真正的纸扎人。

紧接着，老李头最先一个有了动作，他走到门前，跟那个穿着司仪打扮的纸扎人陪了个笑，拍着巴掌招呼着宾客。

老李头：“刚刚的不愉快全部忘记，今天小儿婚礼，大家都吃好喝好。”

他的目光扫视过众人，话里全部是自信：“反正进来我们村，那些猪就出不去了，还愁我们逮不到他们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尖锐的笑声，肆意游荡在整个院子内，所有纸扎人都张狂的笑着。

不知为何，那老李头最后的话说完，目光好像刻意停留在，唐凉夏他们几人身上。

那带着寒意的死人目光，让唐凉夏背后不禁泛起一身冷汗。

吱呦～～～～

在老李头身后的那扇破旧门板，缓缓被从里面打开，同样是一张煞白的纸扎人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红衣，模样年轻不少，应该是老李头的儿子，也是今天的新郎官，因为他张口就叫爹。

“爹，媳妇...媳妇...”

老李头憨憨笑着，没了刚才那副可怖嘴脸，完全沉浸在了，即将当公爹的喜悦之中。

老李头：“媳妇怎么了？好大儿我们得举行完仪式，才能去抱媳妇...”

他说话声音很大，完全没有避讳，院子里的宾客们。

纸扎人们虽然脑子慢些，但也不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都低头忍着笑。

屋子里的人，伸出他煞白的手来，扯了扯老李头的衣裳，压着嗓子喊到。

“爹...，爹...，媳妇不见了...”

这话一出口，老李头的脸上瞬间变得难看，他一把推开屋子里的门，确实没看见新娘子身影，不出意外他有开始癫狂了。

老李头：“你媳妇呢？你媳妇呢？...”

老李头手抓在儿子脑袋上，他纸扎人的头，几乎都要被揪掉，可老李头的抱怨还没结束。

老李头：“你把媳妇弄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是用了几只猪，才给你换了这么个媳妇。”

新娘子丢了，宾客们顿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刚刚找猪的那些人，现在纷纷又在院子里，开始找起来新娘子，边找嘴里还念念有词。

“新娘子呢？”

“老李头家什么风水？猪丢了不说，新娘子也找不见了...”

“新娘子一定没出大门，我们都来了一个月了，就没看见有人出去过...”

“去那边找找，那里还没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