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941)
独木舟还没抵达红点显示的区域,望远镜就捕捉到了两头母象的踪迹,等再往前一些,透过树丛,绝大多数象群成员的身影都若隐若现。
距离河道最近的是象群里唯一的一头公象。
曼苏尔这两年个子蹿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已经和贾希姆离开时差不多大了,哪怕安安静静地站着都显得很有威慑力,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理查德在看到它时总会觉得困惑——
为什么它还没被驱逐出去?
为什么它不仅没被驱逐出去,这会儿还能被允许站在距离幼崽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乘凉,甚至摆出一副是在观察开阔水域、为象群放哨的样子?
这合理吗?
随便问问活跃在奥卡万戈的研究员,估计都少有觉得这事合理的,但就算理查德每回看到它都要怀疑一次人生,也不会改变曼苏尔就站在那、第一个发现了他们并且还眨了眨眼睛的事实。
然后……它后退两步,叫了起来。
那声音很低沉,并不惊慌,而是带着一点刻意为之的平和与沉稳,仿佛不愿激起同伴的担忧情绪。可尽管如此,预警发出后才不到三秒钟时间,原本还在进食的母象就都停止了活动,枝叶碰撞发出的悉悉索索声也都消失不见。
理查德、李和向导于是屏息凝神、收拢双臂,尽可能不做任何会让非洲象误解的动作。他们的判断相当正确,因为下一秒钟,一头体格健壮的母象就从树林里缓步踱出,展示着它漂亮的象牙。
“……达达。”
不知怎的,船上三人立刻都放松了下来。
被保育员们注视和信赖着的小头象又靠近几步,似乎是犹豫了片刻,或者说思考了片刻,随后便直勾勾地朝着河岸走来,温和地晃着鼻子。
这个动作一定是释放出了什么无声的信号,即使没有吼叫声催动,其他象群成员也都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脱离了树丛的遮挡,走在队伍最后方的母象不断地喷着鼻息,在它身边,奔跑着一个格外矮小、格外细瘦、格外脆弱的身影。
新生儿!
理查德屏住呼吸,如饥似渴地摄入它的样子。
新生儿才不到两周大,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没走几米,它忽然被自己外星来客般的鼻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于是干脆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明明只是想看清鼻尖的样子,却好像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似的。
“你好,小家伙。”
理查德轻声喃喃,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头,他的嗓音变得有些嘶哑,但再怎么吞咽都咽不回那些颠三倒四的话,更咽不回那些涌出来的热泪。
“让我好好看看你,你真是太美了……还有你,亚贾伊拉,好姑娘,一切都好吗,真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你让我们都担心坏了……”
在他身边,李正在用力地呼吸,理查德完全理解他的感受,他自己也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是二代象群出产的第一头小象,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营地过去数年心血筹谋最好的肯定。
小象第一次在这个距离看到人类,而且还是被头象标记为“无害”的人类,也是第一次听到人类的絮絮叨叨,没一会儿就忘掉了自己的鼻子,转而朝着独木舟好奇地张望。
有很多个瞬间,保育员们都以为它要靠近了,但每当新生儿往前倾时,亚贾伊拉都会用象鼻把它圈回身边,显然还没放下戒心。
带着幼崽的雌性动物具有极强的保护欲,会对一切潜在的威胁发动攻击,更别说这位新手妈妈还在营地时就不以“温和”著称,李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多余的期待之情,但理查德的心却又狂跳不止,好像在说他们的“运气”还没用尽一样。
在他紧张的注视当中,达达忽然动了起来。
小头象发出了一种保育员们从未听过的轻柔的咕哝声,先是亲昵地抚摸了亚贾伊拉,又顺着它的鼻子一路向下,摸了摸新生儿的头顶。自始至终它用的力气都并不大,甚至可以被形容为“蜻蜓点水”,但小象就是顺着缩了缩脖子,仿佛一团被手指轻轻戳瘪的灰色糯米球。
理查德完全相信同时们会为了它的命名权大打出手,但他暂时没心思为以后的艰难局面发愁——在头象的鼓励下,小象开始朝河边走近。
亚贾伊拉紧紧地盯着他们,好像在挑战他们敢不敢伤害它的孩子;另一个不错眼的是赞塔,孕晚期的母象多少有些体力不济,但为了保护幼崽,它还是强打精神,让保育员们看着心疼不已。
李好像想说什么,最终又闭上了嘴巴。
象群介绍新成员的行为出于头象的授意,也植根于孩子们的好意,多年来,保育员们都习惯了无条件信任小头象的决定——既然它认为今天是最适合接触的时间,一定有它的道理……保不准就是这头小象身体有什么问题,所以得尽早开始给带崽母象脱敏、好确保营地能随时介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