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教书育人的日子(144)
广阔的马场里寒风呼啸,夹杂着睡醒觅食的巽棘兽的脚步声,深沉的夜色中不时传来特意被散养的畜牧死亡的哀嚎。
大概是巽棘兽有意不想打扰到主人的安睡,把猎物赶远了才下手,声音遥遥渺渺,听得不太真切。
季阁沉默下床洗漱,喝了一管海盐味营养剂后又重新躺下,只是这次闭目良久也无法再次入睡。
身体的疼痛无法忽视,喉间泛起一股带着腥味的痒意,不知不觉间,季阁好像又梦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夜。
月下的男人如天神亲临人间,轻描淡写间抹去他对于死亡的梦魇。
从此以后他的记忆里不会出现似人似兽的残肢断臂,不会出现满目刺红的鲜血。
鼻尖不再是血腥味,眼前不再是身型怪异,带着杀意的半兽化者。
至此之后每一个月上中天的深夜,季阁心里出现的都是那个宛如壁画中走出来的男人。
强大而俊美,举手投足间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矜贵优雅,令人目眩神迷,心驰神往……
季老师沉浸在不知是记忆还是梦境的瑰丽中深深睡去,愈发顿感的神经不再反馈身体各处的不适,只为了给主人一个良好的休憩时间。
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季阁晃了晃睡得发蒙的脑袋,迟钝地从床上爬起,摇摇晃晃去洗了把脸。
季阁刚掬起一捧水把脸打湿,就感觉鼻腔一热,殷红的血滴在白皙的掌心上,沿着手指的缝隙散在的洗手池里,染出了飘逸的水墨迹。
盯着宛如漏水一般连绵不绝的血液,季阁低着头,淡定伸手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擦拭。
冰凉的皮肤附上了一抹温热,仿佛凝血功能失效一般,鼻血越来越多,流速也从缓慢肉见可见快了起来。
季阁用力闭了闭眼睛,企图恢复视线的清明,心没来由地慌了一瞬,他摸着耳坠打开光脑。
“连接花睿的通讯。”轻飘飘的声音带着不甘的挣扎,识别到主人要求,光脑自动拨出了通讯。
季阁刚想转身会床上躺着,却在抬头瞬间眼前一黑,被刻意忽视的疼痛从四肢百骸喧嚣地彰显存在。
面如金纸的青年吃力扶住门框缓缓蹲下,以免自己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短短几秒却让季阁有了一种度日如年的煎熬。
直到通讯接通的声音传来:“季哥,你醒了?”
季阁稍稍喘了口气,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没那么虚:“花睿,帮我拿止血的……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骤然响起,正带着同学一起围着马场进行长跑晨练的花睿被吓了一跳:“季哥?季哥你没事吧?”
“季哥你在卧室是吗?我现在过去。”
“你让我拿止血的什么?凝胶还是药片?你那里受伤了?”
花睿一边朝住宿区跑去,一边语气急促地询问光脑那边的人,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剧烈的咳嗽声,无端让人心慌。
殷榭闻讯不对也跟了上去,只留下盛禾带着其他不明所以的学生继续晨练。
听着光脑里伴随着风声的焦急询问,季阁顾不上其他,一边咳嗽一边慌忙起身,跌跌撞撞从床头抓过一件厚实的外套胡乱穿上,掩去胸前大片鲜血。
花睿和殷榭一人提着出发时学校给准备的医疗箱,一人拿着马场自备的便携式治疗仪急忙赶过来。
还不等他们破门而入,眼前紧闭的房门就打开了半人宽的角度。
脸色苍白的青年裹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外套,一手扶着门把手,一手抵在唇边急促咳了两声:“别急,我就是水土不服着凉了。”
除了脸色比以往更加惨白以外,看上去好像也没有很严重的样子。
“只是着凉?”花睿不太放心,“刚才我听到您说要止血的什么东西,是受伤了吗?”
站在他身后的殷榭瞳孔骤缩,视线瞬间对上季阁的脸。
季阁无所谓地笑了笑:“嗯,不仅着凉,天干气燥还流了鼻血。”
说着还吸了吸鼻子:“把治疗仪给我吧,一会组委会的人来了再来叫我。”
殷榭紧抿着唇把治疗仪递给他,“季哥,注意身体。”
“没什么大事……咳咳,就是咳咳……一些小毛病。”季阁一句话停三停,惹得两人担忧不已。
不过季阁还是拒绝了他们陪同的提议,只说不用大惊小怪,就拎着治疗仪关上了房门。
听着门外停留半晌的脚步声走远,季阁吐出一口气,仿佛被抽去骨头一般靠着门滑坐了下来。
离他不远处的浴室门口,是一大片喷溅而出的血液,混杂着蓝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海腥气。
打开治疗仪的时候季阁还在想,幸好海盐味营养剂囤得够多,一股脑撒出来能把血腥味掩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