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双重生)(18)
“若是绿沈回来了,让他先把蜜饯拿过来,”见柔蓝准备离开,容清棠忍不住软声提醒道,“千万别忘了。”
柔蓝哭笑不得,应下后才端着药碗离开。
自嫁入王府后,姑娘便很久不曾这般撒娇了,柔蓝听着既心软又心疼。
容清棠忍耐着嘴里的苦药味,继续翻看那本她很感兴趣的山水画册。
她已经有段时日不曾画过山水了。但前世她死后那一年,她作为一缕残念待在自己的墓碑附近,看得最多的便是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
那位帮她修墓立碑时选的位置极好,不仅视野开阔,四时之景能尽收眼底,望出去的景致也十分合她的心意。
那一年里她不止一次遗憾过自己无法再提笔将那片巍峨壮美的山景落于纸上。
如今重活一世,她自然想把当时没能做到的事做成。
这本画册不愧是古籍孤本,内容引人入胜,容清棠看得很细致入迷。
过了片刻,她忽然听见一丝很细微的翻动书页的声响——
此处还有别的人在看书?
容清棠把目光从画册上移开,朝声音的来处看去,才注意到凉亭的另一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凉亭谁都能来,但容清棠没想到会是那位。
瞥见那人清雅绝伦的面庞,容清棠神色微滞,很快隐下诧异,拿起画册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然而她起身后还未走出几步,便听见一道清浅温雅的声音说:“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容清棠顿住脚步,为了不失礼,只得侧身面向他,娴静端庄地行了一女礼,温声道:“不曾打扰。”
不远处的那人静了一瞬,起身朝她走来,停在合适的距离时才了然道:“原来是那日为某指路的姑娘。”
容清棠眼尾微挑,望向他。
“某姓卫,长安人,暂时住在寺中。”卫时舟朝容清棠拱手道。
容清棠觑见卫时舟的手指节分明,行礼时身姿清峋,气质如玉,端的是谦和君子之态。
第二次被当朝皇帝如此礼待,容清棠在心底思忖了须臾,还是对眼前身穿纯白儒衫,疏风朗月似的人回礼道:“臣女不敢受陛下之礼。”
虽不知皇帝为何要隐瞒身份住在云山寺,但若今后每回遇上,他都朝她行拱手礼或是揖礼,容清棠觉得父亲恐怕都会托梦来,说她明知眼前这位的身份还怠慢他最好的学生。
倒不如挑破她知道他身份一事,面对他时她反而更能把握分寸与礼节,不容易出错。
父亲已经洗清罪名,皇帝还下旨称父亲为“股肱之臣”,她自称“臣女”应该不算逾距。
卫时舟敛眸望着容清棠,见她眉眼微垂,长睫因为犹豫而低覆轻颤,他脸上浮现沉静的笑容,说:“看来容先生曾与你说起过我。”
容清棠自然不会说是前世死后见过他为自己修墓立碑,听他提起父亲,容清棠顺水推舟道:“家父常称赞您。”
“是吗?”卫时舟随即问,“先生以前都是如何夸我的?”
容清棠眉心一跳,这是让她当着他的面夸?
“家父说您才德兼备,且文经武略俱佳……”
“好了,不逗你了。”卫时舟温声打断她的话,“怎么认出来的?这些词可看不出样貌来。”
容清棠想起昨日群青禀报的事情,半真半假道:“您气质清贵,实在不似平常儒生。且臣女的护卫昨日发现有几名武艺高强的人乔装为香客住在附近,他去查探之后推测那些人应为禁军。”
而禁军只负责护卫宫城和皇帝。
“他见过禁军?”
容清棠摇了摇头,“但他的武艺为家父所授。”
容清棠的父亲与如今的禁军统领算是师出同门,武艺都习自一位已经解甲归田的老将军。
卫时舟微微颔首,没再多问。
他就近在凉亭内的石桌边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对容清棠说:“再坐会儿吗?”
容清棠缓声道:“陛下,这于礼不合。”
虽只是一张石桌,可坐北面南为尊,既然已经挑明身份,她又怎么能坐在上首?
卫时舟:“此时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礼。”
见她神色犹豫,卫时舟又道:“我不曾一开始就亮明身份,便是不希望你觉得不自在。”
见他一直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她拒绝的理由也被挡了回来,容清棠只得依言落座。
卫时舟旋即从袖间拿出了一小份油纸包着的东西,拆开后平放在石桌上,问容清棠:“尝尝吗?”
“这是?”
“蜜饯,方才我散朝之后从宫里带出来的。”
他昨日见容清棠身边的侍女支了个小药炉煎药,便特意命人备了些蜜饯。
容清棠忽然又觉出自己口齿间的清苦味来,却并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