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被人控制，危在旦夕，“秦楚”笑得还是有恃无恐。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杀了我，她也没命活下去，不信你便试试看。”

实际上“她”的神识足够强大，只是可在吞噬秦楚和与她共存之间，“她”狡猾地选择了后者。

不为其他，为的是赌昭然心软，留下一条退路。若是被他认出而事败，那么他绝不会动手杀“她”。

因为秦楚同样会死去。

果不其然，昭然听见“秦楚”的话，手上的力度立刻便松了三分。

“秦楚”狡黠一笑，忙趁机侧身翻滚了一圈，退出昭然的攻击范围。

“既然你情根深种，为何不乖乖和我欢·好？你能得了她，又能行行好，让我也修为大涨。”

昭然斥道：“一派胡言！”

他甩出佛珠，口中念起法咒。珠子仿佛被赋予生命活了过来，一颗接一颗首尾相连地转动个不停，跟着“秦楚”的位置移动。

“秦楚”运出灵力不断抵挡笼罩在她上方的佛珠，居然完全不落下风。

可是昭然抢先一步走到门窗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佛珠无法束缚住“秦楚”，“秦楚”也无法跑出房间半步。

“等子时一到，你以为还能困住我吗？”

单凭昭然，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她”压制至此，是他们身处的地方对妖类限制太大。

而子时，是寺庙内佛光最薄弱的时刻。

“拭目以待。”昭然聚精会神地操控着佛珠以围困“秦楚”，可他心知肚明，“秦楚”的话说得不假。

距子时只有一刻钟的时间，“秦楚”表现出的种种皆是夺舍的迹象，倘若不小心让她离开，秦楚也许就真的回不来了……

僵持不下之际，昭然却忽然有了新的动作。

他好似自虐一般，徒手掰断了桌子的一角。

木刺锋利，直直地对准昭然的心口。

“秦楚”这只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一眼就看出昭然的意图何在。

没有什么比佛子的心头血更能克制妖物了。

她目光冷冽地将桌子上的经书摔在昭然腕上，打断他的动作，警告道：“想清楚！隔这么短的时间再剜一次心头血，你会有性命之忧。”

再剜一次。

短时间。

那上一次用在了什么地方，以至于衰败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自是不言而喻。

“所以……是他将自己的精血渡给了我，我如今才安然无恙。”在昭然听不见的地方，秦楚自言自语，还原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被雷劫劈得灰飞烟灭尸骨不存的，也大有妖在。

而所谓“超度”其实是另一种仁慈，给予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

但付出的是修为还是生命，便看犯下的罪孽深重与否了。

根本就没有“幸运”与“不幸运”之说，她的劫后余生，靠的仅仅是一个人的怜悯而已。

“我后悔了。”秦楚发疯似的，突然开始以灵魂的形态拼命撞击着识海，即便这具躯体的主人是她自己。“滚出来！”

她配不上他对她的好。

她不要再伤害他了。

秦楚发作得猝不及防，“秦楚”一个不备，捂着脑袋瘫倒在地。

“停下！连你也不想活了是吗？”

秦楚感受的痛苦并不比“她”少，可她坚持着冲向那片识海，固执地说：“把身体还给我！你若再敢伤他，我便和你同归于尽！”

在她们争夺身体的时候，昭然已然察觉到了秦楚的存在。他拾起掉落的木刺，毅然决然地插入了还没来得及结痂的心口之中。

夜半时分，显安寺佛光冲天，骤然响起一声深厚的钟鸣。

住持立即从打坐的状态中脱离，门外传来忘忧等人的询问：“弟子听闻钟声，又见周遭妖气弥漫，不知是何事发生。”

在寺内受佛光压制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浓重的妖气，这只妖怪的实力不容小觑。

“不好，恐怕是有大妖出世！”住持手捻佛珠，向西一指，神色肃穆。“不能放它离开显安寺，否则必将生灵涂炭。”

说罢，他匆匆赶往黑雾最为浓郁的方向，忘忧和忘尘等弟子紧随其后。

但走得越近，就越是吃惊——妖气散出的中心地带竟然是昭然的住处。

“昭然！”住持在门外大声呼喊道，“你可还安好？”

屋内女子的哀嚎清晰可闻，与此相比，昭然的呼吸声过于微弱。而他张开喉咙半天也没力气说出一个字。

住持等了片刻，见没有回应，情急之下破门而入。

入目便是秦楚抱着昭然倒在地上，房间里满是血的腥味。

昭然最终还是取出心头血，滴在了“秦楚”的额角。

“秦楚”生前为祸四方，杀害了不少妖与人，自是不堪承受血液中蕴藏的佛法的洗礼。“她”凝出所有妖力反抗，魂体却还是被压制至拳头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