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之后，我不仅不会阻止安朝给你钱……还会额外给你一些哦。”

“又想骗我？”安父狐疑。

秦楚却转变态度，状似真诚地说道：“毕竟，你是安朝的父亲嘛。”

就这样，安父被骗到了安朝一家三口时期居住的地方。

老居民楼的天台经常用来晾晒衣服，所以不会设锁。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楼顶。

“地方到了，钱呢？”安父念念不忘他未来几天的赌资。

秦楚一口气走到天台的边缘处才停下，她佯装看楼下风景，问：“你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就没有愧疚的感觉吗？”

安父走近，漫不经心地瞥了楼外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我为什么要愧疚？”

小姑娘还是太天真。

以为打感情牌，他就不会让安朝赡养他了吗？

不可能！

秦楚笑了笑，她望见对面有位阿姨下了楼，正在倒着垃圾。

一个完美的证人有了。

她反身坐上有她半个身子高的围墙，轻蔑地睨着安父，道：“你过来一下。”

安父以为她要继续用前尘往事说服他，胸有成竹地走了上前：“我劝你别打一些乱七八糟的主意了……”

“你马上就会愧疚了。”秦楚道。

“怎么可能？”

安父还在嘲笑秦楚的涉世不深，谁料秦楚使出最大的力气抓住了他的右手，迅速往自己胸前一推，随即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事故发生得太快，快到安父扒着栏杆惊魂未定地探出头去瞧秦楚的尸体，尚且来不及做出其它反应，便被逮捕进了监狱里。

证人、证词、证据。

秦楚安排好一个接一个的碎片，在她死后，被逻辑缜密地拼凑出来了她想要的事情的“真相”。

*

安朝是和秦父秦母一起去认领尸体的。

从六楼摔下去，血肉揉在一起，部分骨骼被砸得粉碎。

几乎没办法做尸检。

“不是她吧。”安朝颤抖地一边摇头、一边否认道，“不会是她，你们肯定弄错人了。”

不止是声线，他全身都哆嗦个不停，连掀开白布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就瘫在了房间的地上。

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是徒劳。

安父被抓，足以说明一切。

“受害人的长相与系统中上传的身份证信息一致，名字确实是秦楚。”

“请节哀。”

“衣服的胸口处验出了凶手的指纹，初步推断，是一场谋杀。”

白布之下，秦楚了无生机。

像是被暴风骤雨击打过后，七零八落的残瓣，混杂着泥土和污水，被碾落在地面上。

安朝揪着自己的心脏处，蜷缩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成串的泪珠从睁开的双眼中滴落，他痛得失去一切感知，甚至快要忘记了如何呼吸。

是她吗？

怎么会是她？

为什么、会是她？

“在知道你欺负过楚楚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哭得伤心欲绝的秦母，莫名有了一股力气。她在秦父的搀扶下直起腰，怨恨地指着安朝。

“你们一家人，我们向来是能帮则帮，扪心自问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女儿要被你连累成这样？！”

“她那么善良啊……怎么就、怎么就……”

扑通一声。

不知是脱力的缘故，还是想要道歉，安朝对着秦母跪了下去。

他努力从窒息中挣扎出来，喉咙却被死死地堵住了。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几声，试图恢复声带，可还是连简单的“对不起”三个字也吐不出口。

作为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秦父的悲痛不比秦母少。

但是他得挺住，至少，他得支撑起她的重量。

秦父将眼泪埋在心底，所有的怨恨发泄给了安朝：“滚吧，我们不想看到你。”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他又说：“还有，也不要再打扰秦楚。”

“你不配。”

这是在通知安朝，他没有资格参加秦楚的葬礼，更别提扫墓一类的事宜。

他不配。

安朝想说话，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管是生理上的失语，还是心理上的无话可说。

他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门。他的膝盖在流血，因为实打实跪的那一下。

“你害死了她。”

得知消息后急匆匆跑来的王步宇没有给安朝一拳，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安朝身上。

“我早就知道，你有一天会害了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那么快。”

擦肩而过时，王步宇还是没忍住。他嗓音喑哑，嘶喊道：

“记住，是你害死了她！”

“是你！”

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