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境多是如小昙这种，本就出生在上清境的仙灵，不染尘世繁杂，若不是突生变故，炼至太上忘情只是时间早晚之事。

“你应该知道我今日来所为何事。”润玉坐下，饮了一口香茗。

“穗禾，她已经回到九重天了？”小昙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去过问穗禾的情况。她灵力受损，暂时是离不开这阁中界。这可是她曾经与穗禾一同修炼的地方呀，如今，便只有她一个人了，这一切，全都拜眼前之人与他的兄弟所赐。

“我将她带回来了。”润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还记得你走之时说过的话，若穗禾再不能成仙，恐无来世。我探过她的灵海魂魄，就像沙漠河流，正在渐渐干涸。我遍寻古籍，除却待宵孔雀可聚神魄以外，便是去她自己去神魄溃散之地重聚神魄，如今她□□凡胎，我是万万不会让她去魔界冒险的。”

小昙随手从褚桃树上摘了一枚朱红果，放到掌心，笑着朝润玉道：“这曾是穗禾最爱的果子，你也尝尝？”

润玉接过朱果，浅尝一口，酸牙涩口，全然不如它看起来那般可口，并不好吃。

“不好吃，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小昙喝了一口茶，茶汤苦涩，过口后香甜滋润，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多年前她与穗禾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往事

繁花似锦，累累秋果，四季变化，冬雪夏雨，随心而变。小昙以为她和穗禾可以在上清天千年万年，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世间有一种鸟，名为蓝鹇，每千年褪一次羽，每万年长出一枚尾穗，褪羽之时法力尽失，就如同普通凡鸟。他们所生活的地方大都是世间至纯至净之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春和景明，且他们一族万年之久才能孕育一胎，因而族群式微，存世不多，皆在上清天天外天之地。

上清天一向太平无虞，与世无争，因而根本不用担心褪羽之时会遭受意外。可偏不巧，穗禾褪羽那一日发生了意外。

上清天万年一次的法会，天帝天后领着一众神仙品阶高修行仙法深者前往上清天参加，润玉和旭凤是天帝之子自然在受邀者之列。

恰逢穗禾万年褪羽之日，她正坐在褚桃树上，殷红色锦绣钿花交领衫搭配着月牙凤尾罗裙，朱果一般红的披帛搭在胳膊上，发间只有一枚用褚桃树枝做成的朱果发钗。蓝鹇鸟自然是蓝色羽毛，按理说那衣饰蓝鹇一族也爱蓝色才对，偏她独爱红色，飞扬夺目，不拘一格，蓝色太过沉湎压抑，她不喜欢。她随手摘下来一枚朱果，放进嘴里，而后躺在树杈上，任由裙裾垂下，随风飘扬。

“穗禾，再过半个时辰你就会化作原形了，怎么还在树上胡闹呢？快下来。”一只红眼睛的雪白兔子一蹦一跳的，一阵烟雾环绕，兔子化作了一个白衣翩翩的漂亮姑娘，曳地雪绒花纹样的白色罗裙，月牙白镶绒毛对襟，青丝三千尽数用发帛束起，点缀着一对圆球毛茸茸发夹。

“哎呀，前几次都是这么过来的，什么事也没有，上清天，太平的很。”穗禾将朱果咽了下去，并未起身，搭下树的脚，一晃一晃的，一个弹指，一枚殷红朱果落下，就往小昙头上落去，小昙眼疾手快，一挥手，朱果落在了青青草地上，再一抬头，穗禾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小昙是真拿她没办法，这一会又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天帝天后与一群仙人正在玄灵斗姆元君的玄灵宫里受道论教，稚子顽劣，总是闲不住，况且旭凤自恃天资聪慧，一点就通，一群人唠唠叨叨的，他根本在里头闲不住。

趁着众人论道火热，旭凤偷偷拉着润玉溜了出来，直跑到外境。漫山遍野，桃花盛开，芬芳满园，落英盈路，满地桃红。

“这样不好吧？偷偷跑出来，被父帝母神知道了，会责罚我们的。”一提及天后，润玉就有些害怕，在荼姚尚未诞下旭凤之前，她确实对他很好，一心一意，关怀备至，可自从旭凤出生后，他便再无人问津，荼姚对他也是爱搭不理。

旭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长莫怕，只要在法会结束之前赶回去就好了。再说，若真有什么事情，我担着，母神最疼我了。”昨日旭凤修为大成，荼姚助他炼出了独一无二的武器，最适合他的，凤翎箭。它可以随着主人的喜好随时变幻形态，正好这地方空旷无人，苍穹之上，不过了了普通飞鸟。

旭凤一伸手，一把金色长弓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掌心，别看他小小人儿一个，身手却特别好，身法也稳，他将弓弦拉满，弓上凭空出现红色的光，化作一支箭，他对准长空上的一只鸟儿，手一松，箭簌簌朝它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