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伊戈尔明白，纳西妲对他留下来大概是没有意见。

在得到纳西妲的默认以后，伊戈尔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他摸了摸耳边自进入须弥就一直佩戴的虚空终端，通过这个设备他能‘看到’战斗的画面。

第七十二次了。伊戈尔默念着，这场在梦里的演习已进行了第七十二次，每次都以散兵成功捉住小吉祥草王作为结束。

单是看起来仿佛是散兵更胜一筹，但考虑到那是小吉祥草王创造的梦境，实际上结局早已注定。

伊戈尔在看到散兵在梦境里毫无察觉之时，逐渐明白为什么丑角会不看好这个项目。

神与神之间的实力差别，或许也像是人与人之间一样。

第一百二十九次。

再一次的计数，伊戈尔静静等待最后一次实验的到来，然后他会回去写报告，把在实验室发生的一切和造神计划的最终结果全部呈递给至冬愚人众总部。

兴许在梦里的时间是模糊的，不过多长时间，伊戈尔通过虚空终端看到的画面戛然而止。

这使得他回过神，知道纳西妲大概找到了击退散兵的方法。

数据和实验都收集足够了。

伊戈尔的脑海里莫名冒出来这句须弥学者们最常说的话，这时他再看站在远处，在纳西妲的手中浮现着的正是那上百次战斗中收集到的经验，或者说智慧。

真正的智慧从来不是全知全能，也并非是天生所拥有，而是后期习得，在实践中的积累。

如今纳西妲将与散兵战斗的一百六十八次经验，以及由须弥子民所想出的方法的结晶交给空，就如同把整个须弥的智慧都交给他使用。

看到这一幕，伊戈尔沉默片刻，他知道这一场对于散兵来说是必输的战斗。

接纳了那些经验的空将会在短时间内找到散兵的破绽和弱点。经过在梦里的一遍遍演习，他又能规避掉大部分的错误，再加上来自小吉祥草王的辅助……

伊戈尔感受着地板碎裂发出的剧烈震动，这提醒他不是在梦里。

当实验室的第一层的地板被散兵所操纵的巨大机体硬生生拍碎，空踩着碎掉的地板落到下一层，在下落的过程中，他的大脑里是对散兵下一步攻击的预判。

根据那些被他接纳的经验，他停留在一个不会被散兵伤到的位置。

下一秒与他所预测的一模一样，由雷元素力凝聚而成的力量砸落下来。

空提起手中的无锋剑格挡，当激起的烟尘散去，散兵发现他挡住了这次的攻击。

到这一刻散兵才不得不承认，真正的对决开始了。

多重元素力在宽敞的实验室爆发。

散兵熟练地操纵着这架机体，就像是在操纵他的肢体，实际上这对他来说算得上是手脚。因为他对于造神这个项目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零件。

再核心的零件，终究也只是一个零件。

对此散兵一向很清楚，这也是他存在的意义，原本他就应该是容纳神之心的容器，一个用于盛放的它的零件，如今他只是回到了最初的位置，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只是他不再满足于要当一个零件，而是想要成为神。

握紧拳头，散兵发动更为猛烈的攻击，他与机体融合，距离成功仅剩一步之遥，届时世界上留下的是被神之心驱使的神，不再有他。属于他的过去，倾奇者，国崩，散兵都将消失。

为了达成这一步，他足足等了几百年。

所以他不能输！他也不会输。

然而世间万事好像总是在诠释着何为事与愿违，越是一直在失去，越是渴望得到，越是无能为力，便越想奋起挣扎……可到最后，一切却皆是镜花水月，得来的全部是虚妄。

旅行者手中的那把无锋剑狠狠的击中机体中放置神之心的区域，切断了神之心与其他部分的联络，使其无法再为机体提供能量。

失去供能的机体一下子失去动力。

纳西妲在机体停止活动后缓缓向上飞去，草元素缓缓包裹住她，将她带到放置神之心的区域。

抬起手，眼前的阻隔破碎，纳西妲看到了被放置在哪之后的，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神之心。

在机体内无法动弹的散兵立刻意识到纳西妲想要做什么。

“等等——”散兵睁大眼睛，近乎是下意识的发出祈求，同时向前伸出手想要阻拦。

那些本将他与机体连为一体的管线如今成为了制约他的枷锁阻碍着他。

纳西妲察觉到这份异动，她抬起头看了眼从机体中扑出来的散兵，牵扯他的线路被他硬生生拉断。

忽然间纳西妲明白了什么，散兵的执著，痛苦，以及他为何要参加这个计划。

这不仅仅是对力量的渴求，或者说对他而言，力量其实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