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我想回家睡，陪陪你和阿妈。”

“我和英姐照顾你阿妈也来不及，怎么能顾得上你？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听阿爸话，别任性了，我叫你来不是增加你胡思乱想的，跟Martin回去了。”

康雅思点点头。疲累的擦干净眼泪，转身走出了停尸房。

门口碰到了刚接到通知跑来的家姐们，姐妹们拥抱着又哭泣了一番……

回家的路上康雅思一句话也没说，一如来的路上一样安静……

到家两人都洗漱完。

“我去Terrence间房睡。”康雅思丢下一句。

“我去吧。”贺峰拉住她，仿佛一早预料她会这么说，接得很快，“你睡卧室。”

康雅思低着头直到贺峰离开房间。

一晚上几乎都在做着噩梦……

梦里石泰禾还是死时的那样惨状，“阿思，从小到大，我一直爱你护你，聪明如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又有什么时候点穿过你的不在意？我人这么好，为什么你们两个人的报应，最终都要落在我头上？我看过阎王的生死簿，上面明明是你跟贺峰的名，阿思，你跟阎王去说好不好，说他抓错人了，不应该是我，是贺峰啊！求求你，阿思……”“你不肯？你一点没有为过我，难怪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你自私自利！连你亲姐都……”

石泰禾突然滞住了声息，一把细长尖刀，看似是贺峰一直用来切三明治配菜的那把，从他心口透出直划拉到腹部斜出，石泰禾倒在地上，康雅思看到后面人的脸，是贺峰，跪下身后继续一刀一刀往他身上捅去，鲜血早已喷湿了两人的脸颊、衬衫，他却狠戾着脸，丝毫不肯停手……

康雅思哑着嗓子喊够了够了，却没有人听到她的号呼……

场景猛然转换把她带到了一座森林，一个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的男人正在一锹土一锹土的挖坑，坑已四周见方，听闻动静他转过头，康雅思又见到了贺峰，此刻脸上恢复了白净，丝毫不见刚刚的一身血渍，连身上的白衫，都干净得纤尘不染，魑魅魍魉的阴森空间里，独他宛如手捻莲花，盈盈脉脉的笑看着冲她招了招手，“来啊，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帮得我手的吗？”

她低头间，不知何时那把细长尖刀，已经握进了她手里……

场景又转，她慢慢走在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冷白色系医院走道，每隔二米就有一扇门，手里还是捏着那把刀，只是上面已经染了鲜血，一滴一滴，跟着她走过的路线，她回过头，鲜血蜿蜒一线，覆在刺目的白上，是刺目的红……

一间房里传来轻声细语，她扭开门手走了进去……

是一间停放棺椁的灵堂……

她看到一个女人，跪在棺椁旁，伸手抚摸着里面的人，好像照顾婴儿一样小心说着话，小心给里面的人描眉、画唇、涂腮红。

她走上一步，终于看清那人的脸——正是她丈夫，僵硬笔挺的躺在棺椁中，穿着西装，浓妆……艳抹……

那女人转过头，赫然便是她自己，笑着道，“他一向好看，他的脸失了血色，我便给他画上。”

她吓呆了，惊退几步，腿磕到了后面一个东西，她转过去低头一看，是她儿子贺哲迅，只得两三个月的时候，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适合他尺寸的棺木中……也化着浓妆，往左，有一块血肉模糊的器官组织……

她这次吓得连哭喊都忘了……魂飞魄散的要抱起自己儿子时候……

镜头又切去了昨晚那座幽暗森林，她跪地哭喊，拼命摇撼着他双手求他停下，不要再做恶了，上天会有报应的，阎王的生死簿上已经有他的名字了，搞错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的……

贺峰低头专心的盯着地上某一点，眼神一如病中切着三明治时候那般执迷难悟，“奸夫yin妇！”他甩开她的手去拖那两个尸袋扔进了地坑里。

康雅思看去尸袋里的人，是她和石泰禾……

在她意识到前，手中那把细长尖刀已经插进了贺峰胸口，她尖叫一声，待收手已然迟了，贺峰皱眉捂着胸口，前襟已经洇红了一大片，他瘫靠在她身上，“心，Jessica，心口好痛，救救我……Jessica…救我……我不想死……”

他慢慢跪下，她扶着他也跪在了泥土里，她想告诉他，她不是Jessica，她是Elise，Jessica在那边，已经死了……

他虚弱的望着她，眼底哀伤难平……

她喉间又是滞了声息……连他的名字都已难唤……她低下头，罢了罢了，想说就此跟他做一对鬼夫妻，平平淡淡就好，再也不害任何人，再也不被任何人伤害，这个世界都再不见了，Elise也好，Jessica也罢，我是谁？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