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87)
“你说……”她呢喃一句,“我让他走,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离开这里,总还能活着;留在这里,便只能一起疯、一起死。
到底哪一个更好一些呢?世事终归难得两全之法。
沫儿没听清她的低语。
“小姐,您说什么?”
雷纯摇摇头,从桌上拿起一个匣子,转手递给她。匣子上挂着一把小锁,精巧而结实。
“先收着。以后会有打开的时候。”
“哦。”沫儿懵然将匣子拿在手里。
“还有,记得和胡婆说一声,明天下午我去看她。”
“是。”
“好了,你去吧。”
沫儿拿着匣子退出屋中,外面的寒风一吹,让她瞬间打了个寒战。
远处有人影一晃。她眯着眼看去,看见雷媚进了仍亮着烛光的别院正房。
她先是愤愤,但突然神思一灵,心想:这岂不是更好?反正小姐也不喜欢姓白的。雷媚和他凑在一处,倒省得他来烦小姐。
她大松一口气,又实在扛不住冷风,于是抱着匣子快快地回了自己的屋中去。
***
雷媚在白愁飞面前褪下外衫之时,万里之外的白石堡已经陷入安宁的静谧。
参加婚礼的人已经散了。洞房里的红烛还高高烧着。
红囍字、红枕头、红被褥。
还有枕在红枕头上、躺在红被子下,面对面互看的两个人。
温柔抿了抿唇,面上一片飞红。她柔柔地问:
“你在看什么?”
“看你的眼睛。”王小石笑着说:“你的眼睛里有光,像荒野的星星。还有弯弯的眉毛,像黛色的远山……”
他从眼睛说到朱唇,从星星想到晚霞。
最后他说:“我们以后的生活,都写在你脸上了。”
“我们一定会找到那样一个地方:天亮的时候,能看到黛色的远山;黄昏的时候,能看到天边还有晚霞;到了夜晚,荒野里满天全是星星,黎明的时候,还有一片小月牙挂在天上——我们一定能找到那样的地方,一起生活,过一辈子。”
温柔很温柔又很害羞地笑了。
她拉住了被子,把它拉过头顶,让它像一顶帐篷一样罩住了自己和王小石。
石堡外,依旧是常年不止息的凛冽寒风,风吹起雪、吹过裸露的白岩,呼啸着卷过荒野和桦树林。
而在石堡内、烛光下、这顶奇异的“帐篷”里,只有笑语、嘤咛、两心相悦的柔软与温暖。
***
北地来的风也同样吹过玉塔。
当然,这里并没有婚礼、红烛,只有两个人而已。
“这几天睡得太多,都有些晨昏颠倒。”苏梦枕拥裘坐在榻上。倦意未退,让他仍显出几分慵懒。
但他看着炭盆中明灭的火星,忽地起了促狭的心思,问:“要是我刚才没醒,你打算怎么把我从楼顶上弄下来?”
“抱下来或者背下来,只能委屈苏公子二者择一了。”傅浔说笑一句,又忽而警觉:“——我觉得你好似又不怎么困了。”
苏梦枕感受了一下,诚恳道:“确实。”
在楼顶的时候还有困意,走了一段路回玉塔,困意又基本消散了。
“反正你也不困,我们还是说说话吧。”
“不行。”傅浔坚定拒绝,不由分说把他从榻上拽起来,“一说话更睡不着。你明天还要见白愁飞,晚上必须养养精神。”
“可是睡意又不是说来就能来。”苏梦枕虽然由着他将自己扯了起来,却不肯老实躺到床上去。“让我想想——不如我们先说一说郑时廪。”
傅浔仍拉着他的手,闻言笑了笑,“你这是要从头跟我算账?”
“尚不至于用‘算账’二字,只是些许猜度。”苏梦枕也笑,眼神比烛火还要明亮。“谢镜宜是你的暗棋,其实,郑时廪也是一样。”
这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在他第一次见到郑时廪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与傅浔有一些关系:对方背在身后的双剑,正是曾属于许宁意的“无愁”和“非恨”。
“天剑山庄穷尽多年,只寻得一柄非恨。我帮他找到另一把剑,他帮我做些事情,互利互惠而已。”
“我记得郑老庄主有一独子郑涣。郑涣……是了,他的字确实与时廪音同……”
傅浔趁他思索,手上用巧劲一推,直接把他推到了床上。
“问题解决了,这下能睡觉了吧?”他温文有礼询问、半真半假威胁:“你要是再不睡,我可要想办法让你‘睡’了。”
“威胁人可不是你这种语气。”苏梦枕刚想起身,又被按下去,只得道:“你好歹先让我把衣服脱了。”
这话倒是。
傅浔退开几步,抱臂站在一旁。
他打定主意要看着苏梦枕睡着再走,以免他又因公废私、焚膏继晷、挑灯达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