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63)
雷纯将棋子轻轻点在棋盘中央。
她说:“傅浔。”
蔡京并不意外。他只问:“为何不是白愁飞?”
雷纯道:“傅浔此人,来历不明,武功极高。当初独身对战关七仍能全身而退。而且,他不图名、不恋权,只效忠于苏公子一人。比起白愁飞,这样的人更该尽早除去。”
蔡京不置褒贬。“那么,你打算怎么凿开这粒铜豌豆?”
雷纯微微一笑:“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借刑部宝地,请义父看一出好戏。”
***
三日后,城郊茶水铺。
“听说有位姓王的少侠刺杀了傅宗书那个狗贼!”
“你这是哪年的老黄历,谁不知道王少侠不仅刺杀了傅宗书,还从这汴京城里全身而退——现在早不知到哪里去逍遥自在了!”
“还逍遥自在呢,他是跑了,带累他大哥顶缸。”
“苏楼主进刑部也有三天了吧……”
角落里的黑衣男人将几枚铜钱扔在桌子上,带上一旁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上马疾驰而去。
请杀(中)
刑部。
葛说蓝笑路过静室。
静室周围有重兵把守。看他们严肃又谨慎的态度,不知道人或许会以为里面放了什么奇珍异宝、绝世灵珍。
但里面其实只有一个人而已。
葛说忍不住牢骚:“前天他咳得厉害,咱们还得跑出去找大夫。你说上面那些大人到底图什么?这人摆在这儿,吹不得打不得——哪里是抓人,分明是请回来个祖宗!”
蓝笑道:“你要是敢打,尽可一试。到时候他吐一口血,你就得看看自己的饭碗够不够硬。他伤了哪里,你就得摸摸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砍。”
葛说悻悻然收了声,两人一道往牢房的方向去了。
静室里,苏梦枕一人独坐。
屋中只有一床、一桌、两凳,门只一板、窗只两扇。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也没有其他声音。
这种漫长而无谓的枯坐很容易让人心烦气躁,但苏梦枕反倒觉得平静。
他坐在桌边,在这难得的“自由”里,任凭思绪没有定向地飘散。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自己是在无意识地计算着傅浔的行程。
自己当日离开的情形,白愁飞是亲眼看见的,而且他素来稳重,应当不会做出什么“夜探”乃至“劫狱”的冲动之举。
可是傅浔……
他难得有些拿不准。同时又觉得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好似一环扣一环,隐隐透着古怪。正伸手在桌上比划着推演,门外就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郑时廪敲门走进静室。
他仍是平和而客气的模样,“苏公子今日气色还好。”
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实在是前夜苏梦枕咳的那一场太过吓人,让他在这短短几日功夫里,飞快养成了进门先“察言观色”的习惯。
可惜苏梦枕仍然没有“自己是个病人”的觉悟,他说:“只是些老毛病,郑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我倒是尚可。但苏公子着实把葛说蓝笑吓了一跳。”郑时廪在他对面坐下,忽而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之前吓他们说,若苏公子出了差池,就让他们提头来抵。”
苏梦枕道:“难怪他们单这一上午就从门外路过了三次。”
两人都是一笑。
虽然在外人眼中,他们一个是“朝廷鹰犬”,一个是“江湖之首”,但在私下里,前者并不冷酷,后者并不傲慢。如今对面而坐,还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郑时廪道:“何御史密奏傅宗书贪渎、买放、乱权等十项罪名。此事已下付有司察查。若罪名坐实,为平民怨,刺杀一事多半会大事化小。只是未免打草惊蛇,还要委屈苏公子在此多留几日。”
他的话说得直白,背后的意思也同样直白:皇城司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调查“傅宗书的死”。他们要查的,只是“傅宗书”——也不晓得傅尚书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跳上几跳。
“若我在此多坐几日,就能换来‘傅大人’之辈落马,再坐上一年半载又何妨。”
“那有人就该坐不住了。”郑时廪意有所指地微微一笑,又说:“对了,蔡相身边又多了一个红人。这个人,苏公子一定不陌生。”
苏梦枕想了想,七分笃定道:“方应看。”
郑时廪点点头。
静室中片刻静默。屋外北风忽起,模糊不清的潺潺声被风带过来。
郑时廪走到窗边。他顾及苏梦枕不能吹风,所以没有伸手推窗,只站在那里闭目辨认一会儿,自语道:“水声。”
苏梦枕饮一口茶,“暗河的水声。”
一年多前,刑部牢房的一角莫名坍塌,塌出了一个深达百丈的深坑。深坑下是暗河,直通城外齐河。